第十章

虽然是冬季，却难得见了太阳。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地上，雪光中泛着金光。

沈心语踩着薄雪，小心翼翼地往温家走去。

温以宁正在弹琴，悠扬的琴声从走廊深处传来。

沈心语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女孩柔柔弱弱地坐在钢琴一侧，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纤长的脖颈，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一道阴影。

有阳光透过玻璃窗，零零碎碎地落在她白皙的面庞上。

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盈地跳跃，宛若误入森林的小精灵。

一曲完毕，门口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掌声。温以宁好奇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沈心语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柔柔笑了下，轻声唤了一句：“心语。”

乔沈两家人口虽然不多，可架不住上门拜访送礼的人太多，沈心语陪着父母接待了几天，终于有空溜了出来。

她随便拉了把椅子挨着温以宁坐下，盯着她弹琴上的琴谱看了几眼，又转而看向温以宁。

“小以宁，你不会天天待在家弹琴吧？”

“嗯。”温以宁点了下头，十指交叠放在膝盖上。

她微垂着头盯着指尖，从沈心语的角度，正好看见她白皙细腻的脖颈。

微顿，温以宁蓦地抬头，开口问道：“你今天不用走亲戚了吗？”

沈心语摆摆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别提了，这几天算是见到了什么是极品亲戚。”

乔家有乔建国在，小辈都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没有人敢惹事。可是沈家就不同了，见沈父攀上乔家，每年上门求情办事的人不在少数。

加上沈父又是优柔寡断的性子，不会开口拒绝，所以每次都会因为这种事和沈心语母亲吵架。

提到极品亲戚，沈心语突然想到之前乔建国和自己提起的温家的事，她讪讪地闭了嘴，转而改口道。

“我表哥也很喜欢钢琴，我有好几次都看见他偷偷地看着演奏的视频，不过不是专业的，是那种日常的vlog。”

说着，沈心语突然意识到乔衍之前和温以宁的关系，她猛地闭上嘴，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清醒清醒。

温以宁倒是不在意，朝沈心语柔柔一笑：“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听听乔先生的琴声。”

“他哪会这个啊，水平比我还烂。”

乔家本来就不是世家出身，家里对小辈的要求不高，所以才会养成了沈心语乔衍懒散的性子。

在家里呆着无聊，沈心语索性拉着温以宁出门逛街。

温以宁的衣服都是有专人送过来的，加上她身子骨不好，出门逛街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还在节假日，广场上人声鼎沸，孩童的笑声一遍遍在耳边回响。

沈心语熟门熟路地拉着温以宁在柜台前试了好几款手链，最后终于决定买了一款情侣手链。

她兴奋地拉着温以宁的手腕，想要将手链戴在她手上。

待看清温以宁藏在袖中的佛珠时，沈心语蓦地瞪大了眼睛，她眨眨眼，好奇道：“这是你从小带到大吗？”

闻言，温以宁稍一颔首，解释道：“小的时候一个道士送的。”

也就是那个说她活不过二十二的人，虽然人被温少卿赶了出去，可佛珠最后还是留下了。

从那时起，温以宁就没再摘下过。

沉香佛珠上刻着淡淡的花纹，隐隐有檀香的味道在鼻尖弥漫。

沈心语观赏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放弃了让温以宁换下的想法。

她咬着唇讪讪盯着手链，叹气道：“早知道就买项链了。”

温以宁抬起另一只手道：“可以戴这边的。”

纤细的手腕上空无一物，皮肤通透，几乎可以看见青紫色的血管。

沈心语摇摇头拒绝：“不行，这样太奇怪了。”

总不能一手佛珠一手手链吧。

沈心语拧眉往橱柜瞟了几眼，目光蓦地顿在不远处一个男人背影上。

她睁大了眼睛，怔怔地将东西塞到温以宁怀里，匆忙丢下一句“以宁你等我一下”后，就追着男人跑开了。

温以宁还未回过神来，沈心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她愣愣地抱着纸袋转身，刚一回头，眼前突然多了一堵高大上阴影。

“对不起我……”道歉的言语说至一半，温以宁蓦地瞪圆了眼睛，惊呼出声，“许诺？”

许诺微一颔首，目光往沈心语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又回到温以宁脸上，淡淡道：“你朋友？”

温以宁点点头，抱着纸袋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拉远了一段距离。

她只有一米六一，站在许诺面前只够着到他胸口。

鼻尖的药香消失不见，许诺不悦地压了下眉骨，面上却不显。

他们站的地方刚好是扶梯，周遭音乐声嘈杂。

突然间，有小孩踩着滑板，急匆匆朝温以宁的方向冲过来，因为是背对着的原因，温以宁并没有看见。

“小心！”

许诺眼疾手快地拉开人，却还是晚了一步，小孩的滑板已经撞上温以宁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