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能屈能伸(1 / 2)

长命女 我想吃肉 4993 字 3个月前

明白了自己的短处, 梁玉就不想弄些虚头巴脑的表演来“收伏”这位好不容易修成人形的大仙儿。史志远看起来狼狈且猥琐, 却是一个蒙萧司空赐号“小人”的人。除他之外, 最近获此殊荣的人是穆士熙, 礼部侍郎。史志远还说出了现在中枢最核心的矛盾, 他就值得梁玉去重视。

听完史志远的回答, 梁玉点点头,没有再表现出任何延揽的意思。人精明到了这个份儿上,说别的都是虚的。史志远真有穆士熙那样的才干, 都值得桓嶷亲自跟他问个好, 不管他长得像不像人样。梁玉只是告诉中年男人“劳烦告诉你家大嫂,给这位史先生做顿热饭, 安排他住一宿。”

说完,对史志远点点头“你便安心歇息, 司空还不至于派人追捕你。”一旁吕娘子打听完史志远的回答之后,就对他有了一点改观, 有点想插话,看梁玉没有一丁点表示, 她又忍住了。

史志远既蒙同游赐号,自然要对得起这个美称。方才一问一答之间, 他脑子转得不比梁玉少,答得也非常得体。无论梁玉是哪一方的人,他这么回答都不至于让对方生气到要打死他。

梁玉的安排、吕娘子欲言又止都落入了史志眼的眼里, 他也装不懂, 对中年男子拱一拱手“有劳。”又一揖到地“谢小娘子收留之恩。”

梁玉自嘲地笑笑, 摆摆手“得啦,假模假式的,有意思没意思呢先小人后君子吧,免得日后心存怨恨。我要拣一个能人,能人岂会甘心为我所用先前没想到,是我无知。我也不跟你索要什么人情,你就当今天白被拣了一回吧。咱们走。”

她这边走得痛快,史志远还弯着腰,等梁玉走远了,才就着弯腰的姿势,他将脑袋斜转了上来,一双老鼠眼瞄着主仆离开的方向,嘿嘿地笑了。中年男子是吕娘子雇来看门的,看到他这不像人类的样子,瓮声瓮地问“你看什么”

史志远一派潇洒地起身,掸一掸衣襟,笑问“这位郎君,贵姓”

你个大马猴儿还装起人来了中年男子想揍他,还是说“徐。”

“哦,老徐。有劳你啦。”

他是真的欠揍不管打他的是谁,一定是个好人。老徐完全不知道自己给当朝司空发了一张好人卡。

史志远得罪了老徐,晚饭倒是没有被克扣,老徐也在厢房给他扒拉了个暖和窝让他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还给他端了碗粥。然后就摆出一副“您慢走”的架式来,请他滚蛋了。

史志远肚里有食、身无分文,背着手走出宅子。想了想,打算寻个寺庙道观,代写家书。即使是京城,识字的人还是少数,又有许多往京城讨生活的人,找个热闹的地方一蹲,提起笔来就是买卖。当然,他得先弄点笔墨。

却说梁玉平静地回到家里,悄悄出去、悄悄回来,没有惊动父母兄嫂。王管家往下,对她服气得紧,王管家迎了上来,还说“三娘要出门,叫王福赶车就是了,他嘴一定严的。”

梁玉道“知道了。家里有事没有”

王管家连忙说“大长公主派人送了帖子和单子来,说是她家二郎年轻不懂事,搅了局。”

“还有别的人吗”

“没、没有了。”

光萧绩一个是打不起来的,凌家在干嘛呢梁玉想,装也要装个样子出来吧

再一问,没有别的事情了,梁玉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两天家里上下都老实点,别惹事。”

贤妃家和司空家,哪个是咱能惹得起的呀王管家腹诽,老老实实地答“是。”

梁玉与吕娘子、阿蛮回房,安儿见了,嗔道“可算是回来了。方才看到下雪,我自从主张,去上房回禀,说三娘说了,下雪了,怕冷,各房里都加点炭。我没说错吧”

阿蛮啐道“错不错的你心里没个数真个错了你还来表功”

安儿道“三娘,你看她。”

阿蛮对她使了个眼色,故意说“你跟我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安儿一看眼色,心道,三娘出去了心情不好说一声“桃枝、桂枝,你们来,伺候三娘更衣。”被阿蛮拉走了。

吕娘子笑骂“这两个小鬼。”

梁玉道“换了衣裳,咱们从头捋。”

两人匆匆换了衣裳,围在熏笼边上,表情都不太好。吕娘子问道“那个史志远,像是有点本事的。三娘为何试了一下就不理了呢他已是穷途末路,我敢打赌,他身上绝不超过一吊钱。”

“看出皇后危险不难,说司空危险的人,又有几个他这份眼光不简单,那就不是我能用的啦。”

“现在是雪中送炭的好时候。”

梁玉笑了“有些事情是讲机缘的,现在时候没到。一本万利想的未免太好。”

“那还去拣”

“不去啦不去啦,我得想想。我现在呀,除了招权纳贿,好像没别的办法了。”梁玉再次自嘲。

“怎么会”

“怎么不会朝上打成这样,多好的投名状我、司空,选谁”

“你。”

“宝贝,别安慰我啦。来说说凌家吧。他们砸了人家的寿宴,不得给个说法吗总不会是等着我们去道歉吧”

吕娘子轻蔑一笑“怕还记恨着呢。就看贤妃什么时候回过味儿来了,我看快了。”

贤妃确实很快反应了过来,就在初雪的这一天,凌母被召进了昭庆殿。见了女儿就哭了“娘娘,他们欺人太甚”她不敢对女儿说萧绩骂出了什么样的污言秽语,那是整个凌家极力避免提及的东西,凌庆的旧事,连凌光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的人了。

贤妃能见到桓琚、献歌舞,是有凌庆不甚甘心、小小利用了一下旧时人脉的因素的。贤妃只以为是自己父亲虽然是个乐户,却有些计较也有些门路。她还是个小虾米的时候,知道旧事的人谁也不认识她,等她得宠了,连徐国夫人都不确定提及这件旧事会有什么影响桓琚的情绪不可控,里面还夹着一个高阳郡王。

知情者集体装死,只要不捅出来,皇帝不知道,大家也就当无事发生。乐户的事情,对吧谁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长得好的,能逃得过的很少。这是常识,不值当单独拿出来讲。小一辈就干脆没听过这一段故事。

萧绩知道也还是拜萧度所赐,这位老弟把他们的亲娘气得太狠,大长公主一不小心给说出来了。

于凌贤妃,萧绩让她哥哥出丑,已经是敌意十足了,不需要再提旧怨。看母亲实在哭得太惨,凌贤妃劝道“这笔账我记下了,您别伤心。”

怎么能不伤心凌母哭得更惨了。他们是被欺负的,受害者成了“丑事”,还不能提,加害者居然不丑,天理何在凌母在家里摆出一副被污蔑的样子来“他们为了陷害娘娘和十二郎,已经不要脸了。”

见了女儿,非得好好哭一场不可。凌母哭得厥了过去,把凌贤妃心疼得要命。好容易救活过来,凌母给梁家也记了一笔“他们不安好心呐,这是什么主人家把你哥哥骗了去。”

凌贤妃才被梁玉进来踩了一脚,踩完了,梁玉拍拍屁股走了,凌贤妃白受了桓琚的气。她也是记仇的,对凌母道“阿娘,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凡品一大早就过来告了黑状,您回去,还得让阿爹和大哥去梁家赔个不是。”

“什么”凌母惊呆了。以前凌家受过类似的气,桓琚都是护着的,不能因为这个贬黜涉事的官员也会给凌家种种补偿。凌家不少子侄的散官就是这么来的,凌家库里的许多钱帛也是这么来的。凌庆除了散官,身上的那个在将作的实职,也有这个因素。

现在受了气,反要给设圈套的人赔不是

天理何在

凌贤妃耐心地说“这回叫他们抢了先了,咱们先忍了。看太子面子上嘛太子多么威风呀,太子的外公家多么威风呀,咱们得怕呀。”她对付昭阳殿的时候,没少用这一招。杜皇后抬抬手,她就先一副要逃跑的样子,能把摸头发的动作衬得像要亲自动手打死她。

凌母咬咬牙“好,听娘娘的。”

凌母从儿子回家、问明情况、镇压家内、进宫哭诉到回家,过去大半天了,还下了雪,礼物也准备不足。第二天一早,凌庆就告了个假,把凌光上半身扒了个精光,两手捆在前面,三根柴火捆在背后。先把凌光身上抽出几道血痕,凌庆牵着捆儿子的绳子,去梁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