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代(1 / 2)

秦皇 九州月下 3441 字 3个月前

秦王的惊讶是有道理的,自从商君变法后, 秦国对商人压抑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但商人不能买粮, 而且对酒肉都收了十倍的重税, 他甚至把酒店业收归国有,让没有允许的庶民没办法出远门。

这最后一条超过份, 试问连出个门都必须经过允许, 那商人又怎会有存在的土壤呢

所以秦法细致到给每个牛车都有车牌, 让人不能随便送东西。

那秦朝还有商人吗

有的, 秦朝的两极分化相当严重, 比如巴寡妇清如今就是蜀地有名的大商贸,她手下水银矿产量庞大,又是防腐、制药所必须,所以家里的仆人都占了当地县城的四分之一的人口。

秦朝打下的是, 反而是维持社会活力的小商人, 对大商贸的打击,并没有那么高。

甚至就严江所知,当年他看上的草原小兄弟乌氏倮就靠着秦国政策送来大量牛马, 秦王收的时候不但没有半点抑商的打算,反而要求南郡加大酒茶的供应, 自草原上换来牛马。

这些年来, 秦朝能一波一波地有钱有粮攻伐诸国,商队与少府的财资,功不可没。

难得秦王对商业起了兴趣, 严江当然愿意陪他聊。

两人坐在一起,翻看着这些年少府的收入,这也是让秦王对商道有很多戒备的原因这些年,少府的收入已经超过国库,甚至还有超越的迹象。

要知道,少府收的人头税、商业税、山川林泽收入,属于秦王的私人财产;而自古以来,治粟内史收的地租才是国家主要收入。

严江把这些收入对比画出折线图做成图表,直接地显示的南北商队开始通商后的,治粟内史与少府的收入,都开始大量增长。

秦王问道“寡人观牛马之资,并无如此之多。”

这加起来,对不上数啊。

于是严江给他讲起了商业对产业的促进作用种葡萄要人吧种好了葡萄酿酒要人吧卖出的酒还可以用酒脚做药,治水蛊的药在楚地是天价,光是这一种,就可以收走大量楚地的财富。

另外,茶最近也在云梦百越广种,那里七分三两分水一分地,种不了太多水稻,能种出茶来,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变化,可以以茶换盐陶等生活之物。

然后商队以盐酒糖换牛羊马匹,获利之巨,您也看到了,更重要的是,牛马有效补充了关中人丁不足的缺陷,所以这些年男丁大量在外,关中的产量却减少,不就是现实吗

更关键的是,冬小麦的产量上去了,每个人种出的粮食都变多了,这样就有更多时间去织布酿酒建屋,创造更多的产值,所以你的少府这些年的商税就会多起来,当然,还有原因就是灭国之战,六国的财物都被你收入少府了。

秦王若有所思,然后拿起那张图表,指尖轻点,若有所思。

严江看他似乎有触动,感觉自己说得没有白费,于是左右手便开始伸到背后,撸起当靠背的花花。

然后便悄悄挪动,想去看已经长大的蓝黑虎。

黑虎的生下的两只大喵已经长大成虎,正是壮年。

这几天阿政曾经提议再上花花和黑虎生一窝崽崽,严江觉得很有道理,准备让花花再去见黑虎老妹,奈何花花一看要入虎苑,那叫一个百般抵抗,宁死不从啊最后直接瘫在地上化身一张虎饼,拖都拖不走。

所以,还是找花二与去泡黑妹吧,话说好久没见扶苏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严江漫不经心地想着,把花花从头摸到尾巴。

然后手便被拿住了,严江看着正在摸虎丸的手,向大王微微一笑,旁若无事地拿手指在他掌心一勾,得到秦王一个警告的眼神。

“王上勤于政事,不做他顾,真是让臣佩服。”知道这个工作狂多以国事为先,严江怡然不惧,上前勾肩搭背道,“吾有一法,想与王上商讨,不知阿政愿听否”

他在秦王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秦王深吸了一口气,镇定道“阿江说来就是。”

“齐国如今必然焦头烂额,王上不如派出商贸,于齐地收购粮食,不出三月,齐地之众,怕是要亲迎秦军入国,到时姚贾之众,便大有可为了。”

姚贾郦食其都是能把死人说活的嘴,知道该怎么做。

严江不必说得太细,秦王已经懂他的意思,他凝视着墙上舆图,点头道“便看这存亡之际,齐国上下同心,还是各自奔忙了。”

齐地多以盐铁为利,秦国用低价盐铁断其臂膀,税赋由此翻了三倍有余,若粮价再涨,盐户铁匠,便再难糊口,加之六国流民难安,必然生乱。

他只需派出间者,挑拨齐国朝政,内忧外患之下,也不知齐国君臣,能否过得了下一年。

思及此,他进入工作模式,低头对身边的侍者道“传尉缭。”

严江搞定了大王,微笑着起身,带着花花出门了。

他只负责提个意见就好,秦王可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执行力的君王,剩下的他自会安排的天衣无缝,没时间找他玩,再说多了,就能扯到干政上去。

虽然干了那么多次了,只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想要日子过得长,就得注意细节。

更何况,这商法一道,只要阿政玩出了乐趣,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严江带着花花去找扶苏时,这位大秦王长子已经又窜高了一截,眉宇之间与秦王深邃的轮廓只是依稀相似,许是未成年,少年的眉目柔和,一举一动,皆是让人都不得不赞一声谦谦君子,如琢如磨。

两只大老虎本在一边打盹,看到曾经给他们喂奶擦屁屁的两脚兽过来,立刻窜来把严子堆在巨大的身体里,然后被花花吼了。

而两只大成年虎不悦吼回去,半点没有遵老爱幼的模样。

严江安抚了三只大猫,把花花打发到一边去玩,这才拖着两只猫坐到了扶苏身边。

扶苏眉眼含笑,给他倒了一杯新茶。

“许久不见,先生风姿如故。”他温柔地将茶碗放在严江身前,他的桌案上放着一卷摊开的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