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1 / 2)

病态掠夺 雾下菘 6054 字 2个月前

安漾浑身一下松了下来, 她停止了挣扎。

难以置信一般, 乌黑的鹿眼睁得大大的, 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少年的脸, 似是第一次见到。

原燃没有松手, 也没有动作,任由她这样打量着。

她唇抿得紧紧的,轻轻颤了一颤。

直到忽然反应过来。

那一棍子,应该是结结实实敲到了他的肩上,

安漾如梦初醒, 抬手摁开了走廊里的灯,暖黄色的灯光融融落下。

和年前最后一次见面, 到现在,数月不见, 原燃似乎又长高了,也瘦了些,轮廓变得更加清晰。

不知是不是太久不见, 她忽然感觉有些赧, 不敢再这样打量那张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 稍微挪开了身子, 站远了一些, 才敢继续好好打量他。

皮肤苍白,细密的长睫低垂着, 眼睑下, 有一片淡淡的乌青。

是不是, 又没有好吃饭睡觉。

只是看着她时,漆黑的瞳孔倒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看着她时,眸光安静专注,依旧是她记忆里的原燃。

那根球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少年目光若有所思,看了看手里球棒,又看了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对不起。”安漾面红耳赤。

她心里慌乱,一想到苏繁和那一大堆屁事儿,就难以启齿,尤其是在他面前,少女奇妙的羞耻心作祟,她不想在原燃面前提起苏繁,更加不想提起他对她说的那些恶心的威胁的话。

而且,似是本能的反应,她一点不想让原燃和那些不读书的可怕混混扯上关系,她不想看见他受伤或者流血。

等安文远结束工作后,她马上告诉爸爸,他们如果再跟踪的话,她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些事情。

“这,这几天小区里进了贼,物业叫大家都锁好门,爸爸这几天不在家,所以我进门,看到你的鞋子,以为,以为是”安漾无地自容。

小姑娘耳尖都红透了,薄薄的皮肤,白得宛如透明。

她从小不擅长撒谎,一说谎,耳朵就会红。

好在原燃似乎也没有看出来只是默默看了她一眼,似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对不起。”

她跪坐在一旁沙发上,药箱搁在一旁,手里捏着浸了冷水的毛巾,很愧疚的再度道歉。

那一棍她真的下手很重,她以为对面是苏繁,当时又气又急,用尽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力气。

少年皮肤是一贯的白皙干净,伤处已经起来了的淡淡的淤青,格外刺眼,明天估计会更加严重,看得她心里一抽一抽,悔恨羞愧得无以复加,只恨不得刚才那一下是落在自己身上。

原燃握住了她即将抽离的手指。

疼不疼,他根本无所谓。

两个月以来,混乱破碎的记忆,持续的头疼,每晚如约而至的噩梦,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的气息和抚摸,就是对他最好的特效药。

安漾慌张又羞愧,给他冷敷后,轻手轻脚的上好药。

“还疼么”

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

似乎安静的等着什么。

他头发长了一些,漆黑干净,很柔软,衬着睫毛浓长,和苍白的肤色对比鲜明,色调是冷的,可是,他静静看着她时,眸底,好像又是热的。

呜,她好像,又不敢了。

少年似有些不满,长睫动了动,“疼。”他忽然说。

说这一声时,偏过脸,没看她,带着丝淡淡的鼻音,沉沉的。

安漾,“”

她手抖了抖,像被什么蛊惑了一般,轻轻的,一点点,伸了过去。

“软软。”门口,忽然响起开门的声音,“到家了吗”

张芳挎着一个菜篮子,开门进来,钥匙还握在手里。

“张姨。”安漾手猛然僵在了半空中,随后飞快收回。

“哟,原燃回来了。”张芳进门时,也是一眼看到了门口的鞋子,随后,马上看见到客厅里惹眼的少年,她脱完鞋,挎着菜篮子进门,和他打了声招呼。

原燃面无表情的看向门口,视线极阴沉。

张芳忙挪开视线。

这孩子,果然还是那副阴沉沉的模样,比走之前,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刺激,好像似乎更加可怕了。

“是的。”安漾却唇角一弯,甜甜应了声,声音很轻快,“回来啦。”

从内到外,不加掩饰的高兴。

张芳把菜篮子在厨房搁下,剪了几样放进冰箱里,似有些局促,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软软,我家豆豆这几天发烧,还闹肚子,一直在医院里,医生说是要住院一个星期,我家儿子媳妇有晚班,孩子今天晚上又实在不能没人陪,他们就想让我先去医院,看能不能暂时陪着看一下。”

豆豆是张芳刚出生不久的孙子,现在还不到两岁。

“张姨,那你快去陪豆豆吧。”安漾很理解,“我没关系的,晚饭也可以自己做。”

“好,那我把菜搁这儿了。”张芳松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风风火火,很快推门又出去了。

房子里一下又安静了下来。

安漾语气有些抱歉,“爸爸今天有工作,会回得很晚,今晚可能只能吃我做的饭了”她做饭做的味道一般,不如做点心擅长,如果原燃不喜欢的话,他要是想点外卖也可以。

“他们。”少年关注点根本在那上面,他沉默了半晌,“让你一个人”

“现在,还有你呀。”安漾切着菜,回头冲他一笑,“不是一个人。”

她很快把菜下了锅,又从隔壁挂钩上取下围裙,刚套上,锅里菜忽然爆了一下,吓了她一跳,没来及系带子,慌忙跑到灶前,把火调小,随后用锅铲翻炒。

少年站在她身后,他走路很轻,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就过来了。

修长的双手绕到她的腰前,捏住了围裙带子,绕到后面。

“帮你。”他轻声说,附在她耳边。

气息从上方传来,厨房里很热,少年气息似乎落到了她颈窝里。

女孩腰很细很软,似是不堪盈盈一握。

安漾回头,因为热,小巧的鼻尖上冒出了一点汗水,小脸儿白里透红,弯着眼睛冲他笑,“谢谢。”

对他毫无防备。

温软得过分,透明得像水,一眼能看到底。

少年沉默着,缓缓收回了手。

他不知道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模样。

白念芳嘴中六亲不认,暴戾又冷血的,他没有印象的,可怕的另一面。

不知道从几岁开始,他小时候的记忆,就时有混乱。

后来,他们说他有病。

他被从学校带走,开始独自一个人待在那个漆黑狭窄的屋子里,安静长大。

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楚,记忆里的一些场景,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到底是真实的记忆,还是只是臆想出来的幻境。

他在湳安这半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她身边,还是换到了新的陌生环境,好了很多,噩梦的频率也随之下降了一些。

而现在。

少年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如果,哪天,他在她面前,露出了那副最不堪的模样。

“燃哥,你居然回来了。”余思航简直热泪盈眶,“我们还以为你又转学转走了。”

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悄无声息。

他们这段时间,没了原燃,和人抢球场都没底气了。

学校里也议论纷纷,其实主要也都是那堆贴吧里那堆女生在八,失望的讨论他是不是又转学了,跟帖把原因说得乱七八糟的,说啥的都有。

不过,原燃确实也很神秘,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转来的,为什么要转学过来,从哪里转来的,这学期开学后为什么忽然又消失了两个月,怎么八,都八不出任何相关信息。

余思航背着个篮球,带着洪晃等一大堆小弟儿,简直就差摇着尾巴夹道列队欢迎他了,“燃哥燃哥,今晚一起”

“回家。”原燃淡淡道,起身,“改天。”

“哦。”一堆跟班儿都蔫头耷脑了,也不敢再打搅大佬,只能蔫答答的又列队离开了。

傍晚时分。

踏着夕阳走出校门,安漾一抬眼就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