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唐憇憇皱起眉，“你怎么可以采蘑菇?”

封信不置可否，深色眼眸藏着笑意，“你既然能做蘑菇，我当然可以采蘑菇。”

愣了下，唐憇憇歪着脑袋仔细回味了一下他的话，迷离的小眼睛里露出一点恍悟的神情，“也对哦……”

她转瞬又无所谓地笑了，仰着小脸吟吟朝他笑了半天，突然伸出双臂——灵活地勾在他的肩膀上，整张脸埋在他的怀里，“小采蘑菇人，我告诉你个秘密哦……”

封信身体一僵。本平静的心像有石子忽然丢入波澜不惊的湖面，惊起骇浪。

他们两个人虽然是蹲着的，可是封信的身高明显仍要比唐憇憇高上许多。她此刻伸长了手臂环着他的脖颈，大半个人就几乎是窝在他的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正好贴在他的左胸膛。

封信心跳得厉害，可此刻身体却一动都不敢动，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低声开口，“唐憇憇，你……”

“我是小蘑菇!”唐憇憇不满意地纠正。

“……”封信微默，片刻又开口，“小……蘑菇，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呀!”唐憇憇重重点了下头。

“我是谁?”

“嗯……”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了他两秒，唐憇憇忽然笑，“你是大禾子嘛!”

“……!”

封信遽然深吸了一口气。

他其实并不反感唐憇憇与自己这样肢体接触，只是听她这么说，胸口却蹿出一股莫名的邪火，让他没由来就觉得特别生气。

双手象征性地拨弄了两下她的手臂，封信凝着声音说：“唐憇憇!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顿了顿，他微闪了下眼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不可以随便抱别的男生……”

唐憇憇却一动没动，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懂，仍旧在他胸口尽力仰着头看着他，忽然皱眉嘟囔，“人家只是想告诉你个秘密而已嘛!”

她努力攀着手臂，将他的头尽力向下压了压，然后嘴巴轻轻靠近他的耳边，呵气如兰，“大禾子我告诉你，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哦!”

封信的心在一瞬间突然漏了一拍。

她的酒气还没尽散，吐气间还有那种微醺的温烫感，呵在他的耳畔就像羽毛一般轻痒。

他心口错乱，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低低问：“他……是谁?”

“他嘛……”唐憇憇仰着小脑袋瓜，红扑扑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似傲娇的神色，一摆头脆声道：“我不告诉你!”

封信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紧，试探般地轻轻出声，“……封信?”

这个名字才刚一说出来，唐憇憇却好像愣住了。

瞪着眼睛讷讷呆了几秒，然后忽然极度羞涩般双手捂住脸，细声细语说：“哎呀!居然被你猜到啦!”

封信心口一热，像有一种莫名的热流从胸口怦然化开。

深深看了她半晌，他突然起身，连带着将她也一同捞起来。

唐憇憇跌跌地跄了一下，迷迷糊糊站稳。

“唐憇憇。”双手轻抚着她的手臂，封信眼眸深沉而明亮，一字一句，说得很郑重，“你看仔细，我——是封信。”

“……封信?”唐憇憇的神思明显还有些模糊，迷离地仔细辨认了半晌，皱眉摇了摇头，“不是!你是大禾子!”

“我是封信。”他抿唇，头略微又低了一些，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

“憇憇，你看清楚，我是谁。”

她倒真的仔细又望了一会儿，接着两只眼睛缓缓睁大，像是认出来，“你……是封信?”

封信心一松，“对，我是封信。”

“封信!”她忽然惊喜极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酒醒了，状态却如同平日每次见到他时一斑，脸上瞬间绽出欢笑，“封信，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伸出手，她两只细瘦的小胳膊悄悄从他腰间的缝隙探进去，脸蛋埋在他的胸口，还轻轻蹭了一蹭。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成为我的呀……”

封信心底软得不像话，任由她这样蹭了半天，手臂缓缓揽住她的背。

少倾他低头，唇瓣慢慢靠近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说：“憇憇，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嗯?”唐憇憇懵懵仰头，在他怀里看他。

他也看着她，视线在她的脸上定定徘徊良久，然后目光渐渐下滑落在她的唇上，喉结微微滑动。

“……”

凑过去的时候，封信的心里不是没有紧张的。

他掌心里攒满了汗，呼吸都几乎是抖的，浑身的血管里有火星在燃烧迸射。

微凉的唇慢慢贴在她还有些烫的唇瓣上，他连神思都几乎滞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唇片上那一点温热还在提醒着仅余的理智。

……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轻到，仿佛蜻蜓点水。

……

片晌他缓缓离开，低着头俯视着她的脸。

唐憇憇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眼睛仍旧一滴溜溜地望着他，眸子里星光流转。

蓦然伸手抚住她的后脑，封信微微附下身，视线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唐憇憇，你听好——”

“如果明天一早，你醒后还能记得这一切的话……”

“我们……就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