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本来就是坏的吧_)_

但这话说回来, 人家吴珰好歹还有个a级精神安抚师的证书——这个医疗水平在疗养院里绝对可以藐视绝大部分大夫了，凭着这个资格证，你但凡还要在这个疗养院里继续待着，都不可能拒绝人家（看上去善意)的诊疗。

苏微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吴珰坐在她妈妈床边，才要动手引导出她妈妈的精神力, 却又煞有介事地回头：“赵大夫和苏小姐要不要回避一下”

赵大夫知道精神安抚师看病的时候会暴露出自己的精神触手, 而在一些人眼中精神触手是相当的事情，并不想外露人前，便会不希望别人在场, 他自己也没有啥不同意见，点点头拉着苏微就要后撤。

苏微没动。

躺在这的是她母亲, 她不想撤。

赵大夫又拉了拉苏微，低声想和她解释一下精神安抚师的忌讳，却听吴珰已经格外善解人意的开口：“我倒是不在乎给苏小姐看我的精神触手, 只是这会儿我要引出您母亲的精神力看看到底毁成了什么样子。您的母亲毕竟是个曾经的s级，她的精神冲击我受得了，可您……”

苏丝毫不虚微笃定道：“我可以。”

对苏微底细有那么一些猜想的吴珰便也不再坚持, 只等赵大夫出去之后，果然按着这个世界的治疗办法外放出精神触手，深入苏母精神域之后，轻轻软软地挠了挠。

病房之内，苏母的精神触手“eng”地一下瞬间弹开, 暴戾而充满攻击性的气息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吴珰可能都还好, 苏微却是已经脸色发白。

——她如今到底不再是大罗金仙，如此的威压压迫让她确实有点吃不消。

但她也不肯退，只问吴珰：“现状如何”

吴珰暂时没着急回复苏微，先把自己的精神触手放出来，精准地捏住了苏母精神触手的最关键位置，用吴珰自己那再温柔不过的触手顺了顺那暴躁的精神力。

苏微感受到的压力略有缓解。

随后，吴珰歪头，对苏微笑道：“苏小姐，想摸摸你妈妈吗”

苏微皱眉。

摸不摸的，她觉得除非对治疗有积极作用，否则单纯摸个精神触手啥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吴珰见着苏微并未意动，心里对苏微“应该是故人”的揣测再添三分确认——她给许多精神域崩溃的人看过病，对于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们来说，精神触手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在精神域崩溃之后，许多病人的家人都会哭天抢地地想去摸一摸病人唯一能有知觉的精神触手，通过触摸来表达一下自己的难过和对亲人的关心。

但对于在洪荒之中建立了“只有魂飞魄散不可治疗”这一人生观的大佬们来说，所谓“精神域崩溃”无非是神识混乱得比较突出而已，和腰椎间盘突出一样一样的，完全不必在病重的这会子瞎鸡儿摸，治好了你再爱咋咋地呗←_←

不过……

吴珰还是温柔笑道：“我想，阿姨应该会想摸摸你，看看你，知道你还活着，她应该会很开心。”

苏微心头一动。

这说的……也有些道理。

不过看着吴珰脸上那探究性的表情，苏微自己思考了几番其中用意，倒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小丫头长大了哈，还会算计我呢。

但这会儿母亲精神力仍在外放，实在不是探究吴珰身份的时候，苏微便自己闭上眼睛，又是一挤体内那为数不多的法力，随后，一个气势极弱的精神力触手怯生生探了个头出来。

苏微令那精神力触手伸出一个细细软软的枝丫，仿佛曾经九尾狐勾引东皇太一时用尾巴尖尖去挠太一的手掌心一样，点中了她母亲那暴戾精神力的最中心。

母女到底同源，感受到了那具有极大相似性的精神力，原本暴躁得六亲不认的触手愣了好久。

精神域崩溃之后，病患往往是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的，要是还能动弹，少不得事随时随地穿着拘束衣防止伤人伤己，而哪怕成了个动弹不得的植物人，精神力也绝对是见着活物就想攻击的。

可那暴躁的精神力感觉着有个可怜可爱的小东西在自己最核心的地方撒着娇，哪怕内心暴躁，却总是下不去那攻击的手。

强大的触手不可置信地抚摸着那小小软软的触手。

从抚摸，到摩挲，到想把那一团揉到自己身体里，到突然意识到这个是什么，又想起来自己如今是什么现状，急急切切地撤手生怕伤到了小触手，可再撒手之后又实在是舍不得这来自自己骨血的小可爱，强大如她竟然进退不得。

也不知是经历了怎样惊涛骇浪的思绪，许久，那强大的精神力才慎之又慎地伸出再细弱不过的一根触手——比苏微那f的精神力评级还要细弱的分支，确定要是苏微被弄疼了能立刻反击，不会对苏微造成任何伤害，这才坚定却轻柔地握住了苏微的精神力分叉。

血浓于水，苏微闭着眼睛，仿佛也能感受到那强大精神力的喜怒哀乐。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歉意愧疚，还有……她苟活许多年就是不死，只为寻到醒过来见到自己骨中之骨血中之血的一线生机的坚持。

苏微没有动弹，心内也不能说不感慨。

直到那因为接触到自己女儿而有些许平静的庞大精神力又一次暴躁不安，吴珰才出手断掉了那强大精神力对自己女儿的亲近，待精神力回撤到病床上那中年女人的体内，苏微才慢慢睁开眼来，看着面前这漂亮姑娘。

半晌，苏微一笑：“无论你试探我的目的到底如何，你终究是让我母亲终于接触到了我，这大概也算完成了她多年的心愿，对她的病情应当是有利的，凭着这个，我也得谢谢你。”

吴珰歪头看了气定神闲的苏微半晌。

面前的这位，有着从神仙地界来的“摸啥啊摸，治好了想怎么不行”的观念。

她能把自己f级的精神力外放——真要是此地土生土长的人，要自主做到精神力外放怎么着也得有个a级的精神力评级，苏微能问也不问她就把精神力放出来，无疑也是有着一些特殊手段。

那就……

“不知小仙是否……”吴珰肃然道，“与娘娘见过”

苏微挑眉：“娘娘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晚辈”

吴珰一笑：“凭着娘娘听到了无当二字，见到无当身上还有法力波动，却无半点反应。”

无当圣母，封神量劫万仙阵下唯一正面硬杠过诛仙剑且全身而退的截教神仙，在封神量劫之后退居黎山，玄门之中从三清到玉帝都会给一分薄面，佛门之中文殊普贤慈航三大士都需以礼相待的大佬，以她的身份，若苏微真是后世晚辈，绝不会这么气定神闲。

“看来我走之后，你混得还不错。”苏微调侃道，“否则绝无这份底气。”

吴珰不好答这话，只转了个话头，坚持问道：“还未请教娘娘身份。”

“我是九尾狐。”苏微立时换了个正经表情，郑重开口，“我想知道，当年我走之后，东皇陛下到底如何了。”

吴珰心下觉着不对。

什么你走之后啊，你过世之前，东皇陛下就已经陨落了呀

而她才要回应，却听见外头有“噫呜呜噫”的救护车之声。

疗养院有这样的声音并不奇怪，吴珰并非此地大夫，并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的义务，她只是在斟酌怎么和苏微对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至少把死亡顺序先闹明白，怎么在苏微口中倒是她过世在了东皇之 前，却见苏微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娘娘”

苏微右手朝着吴珰微微摆了摆示意她噤声，自己默不作声走到了阳台那儿盯着才呼啸而入的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