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晋江文学城(1 / 2)

容修 席未来 6436 字 2个月前

直到凌晨时分, 司彬的好友小魏过来,容顾二人才离开了医院。

但两人没有离医院很远,他们就近住在医院旁边的宾馆。

两人情绪都很低落, 封凛陪他们到深夜,讲了讲网上目前的舆论情况。

不提也罢,想也知道有多混乱。

可想而知, 网友早已炸锅,祈福有之,谩骂有之,谴责有之,甚至还有骂生产农药的厂家的, 随后就被其他人喷人家生产的是农药不是饮料

顾劲臣被绑架一事基本上被压了下来, 只简单报道了一下, 就没有媒体再提。

事实上这才是最令人后怕的。

试想一个刚喝了药的轻生者绑架了人,“同归于尽”的概率有多大。

影迷小姐姐们手都吓凉了, 但并没有怎么参与网友讨论。

哥哥死里逃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如今顾劲臣正在医院照顾司彬,大家只能默默等待消息。

封凛离开后不久,两人就要入睡,明天还要去医院。

司彬团队在两个月前就散了,京城他几乎没有什么知己朋友, 医院里也没有多少人会去照顾他。

“容哥。”

顾劲臣的声音哑哑的, 闷闷的, 支离破碎之间,能听出那种煎熬和难过。

“我在这儿。”

容修张开手臂,将顾劲臣揽入怀中,犹如温暖的羽翼将他包裹。

容修说“别害怕, 别难过,一定会没事的。”

容修的拥抱很用力,但顾劲臣仍觉不够。

恐惧与担忧侵占了他的神经,尽管在与司彬相处时保持了足够的理智与镇定,可他确实受到了过大惊吓,只有蜷局在容修的怀里才能睡得安稳。

第二天上午,司彬苏醒过来。

医生说他有强大的求生欲,体内的毒素也正在排除,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医生又采用的方案能将血液里的毒素吸出来,但一天三万多的费用,对司彬妈妈来说还是很艰难。

除了李飞昂之外,剧组、恒影、华放娱乐以及容顾二人都拿出了一笔钱,连小东北和演员们也给司彬母亲筹了款,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并没有动用司彬手头上的存款和名下的投资以及不动产,就帮司彬母亲凑够了治疗的费用。

这次的治疗,又将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一点。

司彬的手指已经变成了青色,躺在床上时不时失去意识,但没有了刚入院时的剧烈反应,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大家都充满了信心,希望能出现医学奇迹。

但是,医院里始终充斥着悲伤而又压抑的气息。

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仍然没有收回,大家都在拼尽全力从死神手里抢人。

从这天开始,容修就负责搬抬病人。

急救的时间尤其紧张,容修闷声不吭抱着司彬,马不停蹄地将人送到各个治疗室。

挨到了第三天晚上,司彬能够开口说话了。他说,要见顾劲臣。

容修是陪顾劲臣一起进病房的,即使对方没说要见他。

顾劲臣来到床边,司彬的病容难以言状。他无时无刻不在生死门挣扎,喃喃地唤着“顾老师”。

顾劲臣贴近他,听他低喃说“对不起,对不起”

顾劲臣不忍细看,反复告诉他“不要多想”,他拉着司彬的手让他坚强,他说“不是你的错,老师不怪你,等你好了,我们一起拍戏。”

司彬就笑了,轻声“嗯”着应他,撇头望向回避在不远处的容修,唤着“容哥”。

容修走过去,站在床边注视他,只道了一句“好好养病,别瞎想。”

两人对视了一会,容修上前两步,从兜里掏出一个手表盒。

“容哥”

“你看,这是你送给顾老师的手表,他一直收藏着。”容修说。

顾劲臣将手表的事一说,容修就让丁爽连夜在龙庭仓库寻找。手表偷偷塞在了一个大马特色摆饰的礼盒里,丁爽今早特意送过来。

容修将手表盒打开,放在司彬的面前,“学生送的礼物,顾老师都会好好地收着。”

原来老师真的没有把我的礼物转送的别人,也没有丢弃啊。

司彬又笑,问顾劲臣,飞昂呢

顾劲臣告诉他,这两天李飞昂一直在照顾伯母。

司彬闻言,嘴唇颤颤,随之落了泪。他开始呼吸困难,喊着“飞昂”。

顾劲臣起身开门,喊李飞昂进来。

“彬彬,彬彬”

听到熟悉的声音,司彬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床边,他想看清楚。可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

他感觉到对方像往常那样抱住他,在耳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想想他们这些年,同住在一栋房子里,一起读书一起工作。

打从与李飞昂相识相知,他就一直觉得,自己和李飞昂是不平等的,李飞昂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明亮耀眼,他只有像影子一样卑微地跟在李飞昂的身后,他才注意到自己。

从跟在李飞昂的身后,到走到他身旁,从同学,到同事,到恋人,他变得不甘心,那种不甘心渐渐变得扭曲,驱使他在李飞昂三伏天去横店跑龙套时拼命地直播带货。

快钱赚得真快啊。可花得也很快。与理想渐行渐远的那两年,他报复式地挥霍金钱;在李飞昂接到配角戏份时,他报复式地打击对方。

他为了事业成功付出了一切,却忽略了自己到底为什么那么想成功。他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欢乐,也没尝过真正的成功喜悦。

他赚了第一个百万,第二个百万可他仍然没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

到最后只有眼前这个人,可现在连这人的脸也模糊了。

李飞昂在床边俯身抱着他。

白晃晃的病房和床单映衬下,司彬的脸色泛着死沉的青色。他瞳孔涣散,黑青色的手指抬起一点,似乎想要碰一碰李飞昂,却只一瞬间就垂落下去。

李飞昂眼泪汹涌而出,耳朵凑近他的嘴唇,听到嘶哑的气音。

“我得先睡了,”他艰难地说,“谢谢你,这些年你又快过生日了之前给你买的黑森林,是王府井的dance crea,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想亲自给你买”

衰朽的内脏不足以支撑他的精力,百c枯就是让人清醒地死亡,让人有后悔的时间,却再没有任何机会,“以后,你得自己去买了,记得好好过生日,不要再忘了啊”

他的大脑很清醒,脏器却在迅速地衰竭,很难再发出声音“帮我把戏拍完好好演那个角色,那是我们的我们的”

这一句还没说完,大家就都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司彬对着李飞昂的耳朵,又断断续续说了十来秒的话。

最后他无力地抓着李飞昂的手指,用气音唤了一声“飞昂”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没有人知道,司彬最后又对李飞昂说了什么,只听到李飞昂吼叫着“医生医生”

数名护士冲进来,利落地再次进行抢救,所有人都被撵出了病房。

医生面色沉重,再一次下达了病危通知。

医生说,目前没有合适的肺源,是否考虑转移到icu

进了icu,就不能再出来了,就是吊着命。

而且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大家都不能送他最后一程。

可即便进了icu,也只是延缓死亡日期。患者已到弥留之际,药石无医。

司彬没有被推进icu,家属最后选择“放弃”。这简直是剜心之痛,让李飞昂几乎失去了呼吸的力气。

由于肺部纤维化快速病变,司彬在昏迷时也张着嘴,他无法呼吸,极度痛苦,努力汲取着生命中的最后一点空气。

但是,他的身边还有人陪伴,他还能闻到熟悉的气味。李飞昂抱着司彬不撒手,脸在他额顶轻轻地蹭着,在无声中泪流满面

想想他们浪费的那些年。

李飞昂想起,十九岁那年,父母还没搬来京城,他整天和二代们逛夜店,身边有无数朋友,但没有一个人记得他的生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

“飞昂,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自己都忘记了”

“我记得啊,只有傻瓜才会记不住自己的生日吧”

“唔,这个蛋糕好好吃,真的很好吃,在哪儿买的”

“不告诉你,以后你每年过生日,我都负责给你买蛋糕,这样你过生日的时候,就非我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