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1 / 2)

翻过年去, 綦烨昭便疯狂的忙了起来。

六部的事务几乎都压在他身上,另有各级地方官吏大考, 春耕水源调拨和防汛,修整贡院准备会试,忙的他恨不得一个人砍成八瓣儿用。

偏陛下忙中添乱, 时不时将他叫到宫中劈头盖脸训斥一顿,甚至好几回被罚了明光殿外跪上几个时辰。綦烨昭虽是理解父皇心中惶恐憋闷, 可到底是有些怨气的, 少不得隔三差五与陆清浅诉苦几句。

陆清浅便劝道:“您该与陛下抱怨去的。他又不是真糊涂了,除了脾气上来,只怕也在怀疑您是当真纯良还是如此忍耐呢。孝顺与心思深沉的差别不过一线之间,您可别让他起疑。”

睿王爷恍然大悟, 隔天又被罚跪,还挨了雍王爷几句冷嘲热讽, 他直接臭了脸色红着眼圈在御花池边坐了半晌, 到午间才收拾了心情出宫继续办差。

陛下听侍卫来报后却是渐渐缓了神色, 之后虽依旧找他的茬儿,好歹是关起门来责罚训斥, 并不让他再丢脸了。反倒是雍王和荣王少不得被收拾了两回,身上的权柄几乎剥离的一干二净。

到这时明眼人几乎都看出陛下心意了,自有想着拍马屁的人重提立太子之事。睿王爷都不用看皇上的神色,直接出列打断道:“父皇千秋鼎盛乾纲独断,既是早就建了密折,又何须旧事重提朝令夕改”

那那位提议的何大人听他这话就知道自己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吓的战战兢兢直接给跪了。陛下当场没说什么,过后却找了个理由将何大人贬斥岭南当个小县令,算是明晃晃的告诫朝中众臣别有不该起的念头。

连带着綦烨昭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好感度也掉下来不少,接连两三个月都被陛下阴沉的眼神盯的浑身发凉。他心中无辜委屈不知多少,白日里强撑着办差,夜里熄了烛火,拉着陆清浅的手与她叫苦不迭。

陆清浅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安抚他受伤的心灵。春去秋来,这般硬生生抗到大雪纷飞的时节,陛下再次重病,终于熬不住指了綦烨昭监国。

睿王爷被陆侧妃提醒了无数次,一点儿得意忘形也无,反而越发谨慎,甚至时不时当着陛下的面掉下几滴泪来。朝臣们看在眼里,对他的好感亦是蹭蹭往上涨,连向来毒舌的左相也在私底下赞他一句“纯孝”。

翻过年去,正旦之日的大典上,陛下终于“病愈”,甚至比以往看起来更健康些。刘御医却紧锁双眉,抽空找了綦烨昭说悄悄话:“您该准备的就操办起来吧,陛下估摸着就这么几天了。”

被喜怒不定的父皇“折磨”了差不多一年的睿王爷再也没有去岁的“多愁善感”,十分镇定的躬身谢过他,转头与邝先生与邹先生密谋不提。殊不知陆清浅亦在掐着手指算:“你推断原著綦烨昭登基是正月初那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这一年多里綦烨昭几乎是独宠陆清浅,瑞秋靠着所谓“龙气”升了好几次级,不仅合成药物的本源能力越发高涨,连扫描面积也翻了两翻,几乎可以覆盖小半个后院,王府少有她不知道的消息。

听得陆清浅的问话,瑞秋肯定道:“不止我推断的是这几天,綦烨昭估计也得到风声了。只是和原书中不一样,他这回肯定不用被诟病,也不用牵扯陆家,你的目的算是基本达到了。”

“可算盼到这一天了。”陆清浅笑道:“书里那个陆清浅虽然结局惨了点儿,可好歹是被人捧着供着,肆意快活的过了那许多年。我说是扭转她的悲剧,怎么感觉反而不如她的日子好过呢”

“那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么”瑞秋毫不留情的揭穿:“要不是你故意搞事儿想看戏,哪里会这么‘多灾多难’”

陆清浅讪笑一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却不想当天夜里,一直在宫中忙碌的綦烨昭抽空赶回来,淡淡的与她交代一句:“多准备些素服白布,过几天既怕要用了。”

侧妃娘娘惊讶的看他——实则是没料到他居然会这样直白的透露消息。綦烨昭却只当她有些害怕,轻轻抱了抱她:“没事儿,已是万无一失了。”

看他吃了两块糕点换了身衣裳,又急急忙忙往宫中赶去,陆清浅心中泛起些许波澜,复又归于平静。只到底借着盘整仓库的名头,翻出了白色幔帐与粗麻布,暗地里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

亏得她治家严谨又有手段,饶是同在后院的几位庶妃和侍妾也并未发觉她这番动作。不动声色的等了三天,终于听到宫中传出沉闷钟声,陆清浅再不迟疑,第一时间将素服麻衣发下去,镇住了府上惊慌失措的情绪。

“传令下去,所有人紧闭门户,不得妄言是非。如若违令者无论身份直接给我绑了丢进柴房!”陆侧妃气势十足的发号施令:“请各院主子打点好自个儿的行装,宫中命令一到,咱们就得去哭灵。”

下人们也不傻,只需看陆清浅的表现,便知他们鸡犬升天的好机会到了。因此虽是激动的心如擂鼓,好歹把侧妃娘娘的话听了进去,勉强压抑着兴奋装出沉重悲哀的神色,利落的各处传话不提。

莫说下人们不平静,后院又有谁不生出遐想皇子侍妾不过半个主子,本质上还是个婢子。可一旦入宫封妃,有了品级,那可当真是高人一等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