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1 / 2)

臣妻 阮阮阮烟罗 2941 字 2个月前

及走近些, 果真是明郎, 而他手搂着的身姿曼妙的女子,就是那日在倚红楼为明郎斟酒的花魁珠璎。

据底下人报说,明郎将这珠璎赎买下来,带回府中, 发酒疯说要娶她为妻, 华阳大长公主自然不允, 两人在明郎房中大吵一架,吵架内容不为人知, 但这一架过后, 明郎似清醒过来,未再坚持要娶珠璎为妻,华阳大长公主也心平气和了不少,没再嚷着让人将这名妓给叉出府去,明郎将这赎买下的珠璎, 养在一处私宅之内, 有时入夜不归武安侯府,而是往在这私宅处, 也有时王侯宴饮冶游, 会与之同行, 譬如今日。

他们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走近了些,明郎与他身旁的男子,也都看了过来, 他们微微一愣,即携那珠璎与一小女孩上前行礼。

皇后早听说弟弟先前颓废买妓之事,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她看弟弟精神劲儿倒是好的,眉宇间没有半分颓意,人似从前玉树临风,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清俊男儿,只是从前明亮璨然的一双眸子,如蕴华彩,如今却寂如静潭,不起波澜,他身边那位年轻娇艳的美貌女子,绮罗华裳,妆容慵妍,显然是被他们这行人的身份震到了,花容失色地随明郎向他们行礼,怯怯地紧贴在明郎身边,如蒲草攀附磐石。

若非明郎和离后性情大改,做下这等惊世之举,这样的女子,怎么有机会面见天颜

皇后在心底叹了一声,心中十分担心弟弟,而陆惠妃见到来人,则欢喜地眉开眼笑,她已有许久没见到兄长陆峥,而兄长身边的小女孩、她四岁的小侄女稚芙,一见到她,也高兴地合不拢嘴,礼还没行完,就朝她扑过来唤道“姑姑姑姑”

当然,她才刚朝她迈出半步,即被哥哥给拉抱住,哥哥神色恭谨地代女告罪道“小女年幼无知,不懂礼数,还请太后娘娘、陛下恕罪。”

太后不理朝事,对许多朝臣,都只是略有印象,至于出身何处、担任何职,就常常记不清楚,她看身前这与温羡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瞧着与惠妃相熟,猜测着笑问“这是宁远将军吧”

“是”,剑眉星目、身形俊健的年轻男子,恭声回道,“微臣陆峥。”

惠妃的父兄皆入军从武,前些年,在与北蛮一战中,立下大功,父子皆被授予显赫军职,惠妃之父陆远道受封二品威武大将军,人称陆大将军,惠妃之兄陆峥受封三品宁远将军,人称小陆将军,惠妃也因父兄之功,从九嫔之末的充媛,一跃成为仅次于贵妃的惠妃娘娘。

冯贵妃在旁无声瞧着,心中歆羡之情,不由上浮,她的族人虽也兢兢业业,为圣上江山死而后已,可到底能力有限,所担任的,也都是旁人可代的文职,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他们所能做的,也就是恭谨为臣,恪守大梁律法,清正谦廉,不给她这个宠妃,拖后腿就是了。

如若她的父兄,能有陆惠妃父兄之能,也许她早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去年夏天也不必拿那个可怜的孩子来博,如若她背后能有这样坚实的家族倚仗,她这个宠妃,也不必做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天圣上弃了她去,地位一落千丈,自可像陆惠妃那般,自有底气,哪怕淡宠,亦无所畏惧。

冯贵妃心有凄凄,想到昨日离开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后,她因不满陆惠妃近日总是有意无意地越在她前头,言辞间暗暗敲打了她几句,但陆惠妃竟无半分畏色,装作听不懂似的,不把她的话,听在耳里,一副底气甚足的模样。

这样目中无她的底气,是从上林苑开始的,而在上林苑,她一手策划了白猿发狂伤人一事,尽管她将祸水东引,将种种线索,都指向了华阳大长公主,可难道不慎有什么痕迹留下,叫陆惠妃发现了,陆惠妃知道她密谋此事,一旦被揭将受到严惩,所以一反常态地轻视她

可若陆惠妃真知道是她密谋了狂猿一事,为何密而不发,并不揭于人前她的位分,在她之下,只要她将她扳倒,她的地位,就仅次于皇后娘娘,若她手中真的握有她密谋的证据,为何不禀报圣上,将她拉下贵妃之位

冯贵妃一时想不明白,心里头正絮絮烦乱时,耳边又响起了太后娘娘宽和的笑声,太后娘娘笑对陆惠妃之兄宁远将军陆峥道“在外头就不必拘礼了,孩子想同姑姑亲近,有什么过错呢”

二十有四的宁远将军陆峥,“是”了一声,松开了拉小女孩的手,女孩儿没了束缚,立马高高兴兴地扑到陆惠妃的怀中,开心唤道“姑姑”

陆惠妃将小女孩儿亲昵抱起,女孩手搂着她的脖颈,歪着头问“姑姑,我有好久没有看见你了,你怎么不来看我呢”

陆惠妃上次见小侄女,还是回家省亲的时候,她握着侄女的小手道“姑姑住在宫里,回家不方便呢。”

太后听了笑道“以后想见,让人将她接到宫中玩上半日就是,皇儿没有子嗣,宫里安静过头了,哀家也想听听孩子的笑声。”

陆惠妃忙谢太后娘娘恩典,又让小侄女快些跪谢太后娘娘,四岁的小女孩陆稚芙,听姑姑的话,有模有样地叩谢太后道“芙儿多谢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嘴甜的,令众人都笑了起来,原本太后等人在此处遇见沈湛,还见他携妓出游,是件尴尬事,但有陆氏父女这么一岔,气氛松和了许多,皇帝暗看温蘅,见她撞见明郎携妓游春,依然神色平静,并没什么特别波动,而明郎带着那珠璎、在这样的场合下,与她相见,眸中也没有什么特别情绪,二人看起来,倒真像是已经放下旧情的寻常旧人一般。

但,这也只是表面看来而已,皇帝知道,她对明郎的爱有多深,也知明郎亦然,所谓携妓出游,哪是什么移情别恋,大抵还是伤情自弃之举,他赐封明郎为三品昭武将军,满足他心底的从军之愿,但明郎人到了军中,却也并不勤于练兵习武,每日里松松散散,有时时辰还没到,他人就已离了军中,往他新打造的“温柔乡”去了。

皇帝悄看温蘅、沈湛的目光,渐移至“新温柔乡”处,珠璎被圣上的眼神,看得身子僵硬发凉,真恨不得这世上能有失忆药,让她将那日倚红楼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自随武安侯近前行礼,悄望见当今圣上,正是那日闯入倚红楼雅间的“六哥”,她的心,就直往下沉,那日在倚红楼,武安侯所说的话,也许只是一时醉语,也许真有几分真,如若真有几分真,那话中的深意,令人惊惧,而听到了这些话的她,日夜惶恐不已,此刻在圣上的目光下,更是手足冰凉,只觉自己置身在断头台,生死就只在圣上一念之间。

珠璎惊惧之下,不由靠向将她赎买、并待她不错的武安侯,以求庇护,温蘅静看着这位名妓与明郎亲近,心里头倒真是平平静静,如山风无声地掠过岚川,并没有什么气急之感,只是担心明郎。

自和离后,明郎日夜买醉之事,一直传入她的耳中,她心中着急,担心他喝坏身体,担心他自此一蹶不振,很想去看看他、劝劝他,但又怕此举予了他希望,自此又藕断丝连,与他牵连不断,反是害了他,遂强忍着不去,只是让人悄悄打探着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