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狄然盘腿坐在客厅的太阳纹地毯上，面前的积木只搭了一半，在她动手放上最新的一块后，轰然塌掉。

肥皂长胖了不少，在一边打滚玩纸团，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嗖得一下跑进茶几下面躲起来。

李东扬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动静，缓缓将目光转回来。

“你今天怎么了”他问，“心不在焉的。”

狄然摇摇头，敛住情绪，把积木堆好，打算重新摆。

李东扬爬起来伸个懒腰，赤脚走下来坐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玩积木。

积木是狄然小时候的玩具，年头久了颜色发黄，表面的红漆斑驳，一抠就簌簌朝下掉。

狄然从小到大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玩具、就连幼儿园读过的连环画都还在，并且好好保留着，李东扬怕她扔掉，全都搜罗回自己家里，专门找了一个房间放着。他后天早晨就要离开，狄然来帮他收拾行李，忽然想起这些玩意，于是兴冲冲翻出来玩。

“你在想什么”李东扬接过她手里的积木。

“没想什么。”狄然低着头。

“别骗我，你眼神都呆了。”

狄然擦擦手，脸颊火烧一样。

她思绪不由得回到昨天夜里，在那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陆川暖烘烘的胸膛和潮湿柔软的唇舌。

她头脑一热，混沌不堪，牙齿咬住陆川的嘴唇，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做，她心里一片茫然。陆川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她也僵硬，跟着不动，空气的温度仿佛被加热了一样，一点一点催着人向外冒汗。

她觉得自己被放上了烤炉，脚底板还被刷上油，在火上昝白庞团荩让她站立难安。

从没觉得自己那么娇弱。

她脚下一软，倒在陆川身上。

陆川喉结轻颤，手臂揽住她，她撑着他胸口起身，在昏暗的光线里羞得抬不起头。

气氛尴尬而安静。

过了好一会，陆川才开口。

他声音沉定，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我送你回家。”

往常狄然和他待在一起，免不了叽叽喳喳说上一堆话，而昨晚的一路上却十分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陆川推着车子，她默默跟在一边。

她看天上的月亮四周晕出一圈淡黄色的光彩，看柳树映在地上的影子柔软招摇，耳朵里传来夏虫微微的鸣叫声和海浪拍岸的波涛，她讶异于这些平日从来没发现过的景色的奇妙，在一瞬间，观察力变得敏锐无比。

“我问你。”

陆川没有解释，她也不问，就连她突然亲上去的那口，也说不清缘由。

她一晚上没睡，闭上眼面前出现的都是陆川的模样。

李东扬问，她再也忍不住，找人咨询。

“男生主动亲女生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李东扬痞笑：“没亲过，你让我亲一口，我就知道了。”

狄然：“别跟我装纯情，别说接吻，就连你是处男我都当你放屁，一个字都不信。”

李东扬拿了个抱枕垫在背后，靠在茶几上，慵懒地眯着眼：“接吻的时候能想什么当然是想摸胸上床了，不然呢接吻的意义在哪里交换口气和唾液吗恶心死了。”

狄然皱着眉头：“男生都这么想吗”

“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虫。”李东扬说，“我怎么知道”

“那你呢”

李东扬看她，狄然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我就想亲亲她。”他转开目光，透过一楼的玻璃门，看着后院天蓝色的泳池水和几株桃树。

“看她睡着，毫无防备的样子，心里特别平静。”他淡淡地说，“那些事偶尔也会想，不过也就想想，娇气得跟块水晶玻璃似的，哪舍得啊。”

他语调放低，似乎在回忆某个人。

狄然愣住，心想李东扬心里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藏了一个人

她刚要问，李东扬神情一变，换上吊儿郎当的表情：“你觉得这种深情人设适合我吗是不是特别带感有没有偶像剧男主的感觉。我琢磨着要不以后去当个演员，长得帅演技好还可以花钱捧自己，如果我火了，你来我电视剧里演恶毒女配吧。”

狄然：“……”

李东扬笑笑，言归正传：“你今儿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喜欢上谁了”

他最后一句话音调加重，眯起眼睛。

狄然连忙说没有，转移话题：“你认识敬阙智吗”

“听说过，但没交情，是个医生吧”

狄然点头：“他是我们班一个女生的爸爸。”

李东扬嗤笑：“爸爸在床上搞自己女儿的爸爸”

“你知道”狄然诧异。

“他女儿叫敬敏，是妻子带来的，结婚后女方拿了一笔钱出国定居，敬敏留在敬阙智身边。”李东扬握着积木块，手指捏着打转，“他俩的婚姻不过是桩买卖，敬阙智养她下半辈子，她把敬敏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