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其对张辽轻视,对单飞如此,自然并不意外。
单飞凝望着于禁,一字字道:“于将军或许不需要向单飞解释,因为在于将军的眼中,我等根本无足轻重罢了。”
“你以为你有多重?”于禁反问一句。
他早就听说过单飞的名字,许都城的事情在百姓中传的或许不快,但在官场中,倒是传的极快。
单飞短短月余就是名声鹊起,结交了不少人,但着实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于禁听到单飞的事情后,更知道此人和张辽、郭嘉交好,心中却是颇为不悦,他跟随曹操多年,自诩劳苦功高,可郭嘉后投曹司空,却眼见地位都在荀彧之上,曹司空对郭嘉言听计从,行军多用其计,难免让于禁不悦,而张辽最近一段时间,也是颇得曹司空信任。
这两人一是谋臣、一是武将。在于禁的眼中,多少还算有点本事,可如今一个家奴都能这般出尽风头,这就让于禁很是不满。
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曹司空到底怎么了?
于禁想不明白。见单飞突现,梁县令还有为其请功之意,更是火上浇油。
单飞听于禁反问,只是道:“我的确有点不知轻重,可我觉得于将军不需向我解释。但需要向涉县百姓、天下百姓解释一下。”
“你说什么?”于禁双眉竖起,眼中寒光闪现。
单飞那一刻却没有丝毫畏惧。
他没错,他亦知道这世上在一些所谓的强者眼中,本没有真正的对错,只有真正的强弱,可真正的强者,本不应该藐视天下的弱者。
檀石冲虽然狂傲,但有个观点在单飞看来,并没有说错——只有那些本性懦弱的人,才会欺凌更是软弱的人。用来证明自己的卑劣。
谁都不是天生的强者,谁没有过真正的软弱?
经历过才知其痛,痛过才不想旁人再痛。
他望着于禁,宛若又回到当初面对曹丕的时刻,他知道这种行为在很多人眼中或许很傻,可这世上若没有能在强权中挺身而出的人,那这会是个怎样的世界?
“我记得当年于将军随曹司空征战宛城之时,诸军皆败退,唯独于将军约束部下,甚至斩了打家劫舍的青州兵。”单飞沉声道:“那时候有人谗言将军所为。说将军造反,将军却道——谣言止于智者,曹司空明智之人,会明辨于将军所为。事后果如于将军所判,曹司空非但明辨了是非,还对于将军大加夸赞。”
于禁本来决定听到单飞说什么都是大加反驳。
你小子算个什么?不过曹洪府上的一个家奴罢了,就算进了摸金校尉能如何?曹洪来了,本将军或有忌惮,可你一个家奴敢对本将军指手画脚的说些什么?
可他没想到单飞一开口就说出他生平最是得意的一战。忍不住心中自得,只是“哼”了声。
单飞看着于禁,缓缓又道:“我侥幸曾听丁夫人言及曹司空的旧事,想当年,曹司空或许出身世族,但和夏侯将军均也屡经磨难,夏侯将军甚至要弃子求生,曹司空亦是被恶霸刁难。当初曹司空、夏侯将军在丁夫人一锅稀粥前,曾经放言——要斩尽天下的恶霸。”
于禁心中微凛。
他当然知道曹操的旧事,就是因此,他们这帮老将才会和曹操这般亲热,因为他们曾经患难。
他没想到单飞居然也知道!
田元凯本来一颗心沉入谷底,听到这里精神稍振,他和于禁那一刻想的一样——能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和曹操的关系已不简单!
“这件事,于将军当然知道?”单飞缓缓道。
于禁微吸了一口气,冷淡道:“知道又如何?”
“曹司空当初立誓是要斩尽天下恶霸,而不是天下百姓吧?”单飞反问道。
于禁绝不是蠢的,立即明白单飞要说什么,果不其然,单飞随即就道:“‘围而后降者不赦’,当年乱世,自保求生,这本是一个无奈的规则,因为那时候的人和野兽般,本来就是你不杀我,我就杀你。”
顿了片刻,见于禁脸色益发的清冷,单飞沉声又道:“但人终究不是野兽,规则本要变通,作战更是为了天下太平。如今涉县百姓期盼的太平已至,难道于将军真的忍心为了个所谓的规则,就打破涉县百姓祈求的太平美梦?”
默然许久,单飞面对于禁萧杀的表情,仍旧坚持道:“我很想问上一句,为了一个所谓的规则,无视天下百姓的苦痛,这难道就是于将军跟随曹司空多年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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