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六合之局(丁)(1 / 2)

岂曰无旗 苏三斤 2270 字 20天前

阿白不解,兽牙匕一引,便将孔六手中薄纸夺过,细看之下,不由得也是说不出话来。原来这是一纸海捕文书,而通缉的,正是自己一众人等,而罪名共有六条:其一,首犯卫某,疑为晦暗魔教使者;其二,首犯项某、卫某,谋刺辅政亲王;其三,首犯项某,窝藏杀人疑凶;其四,首犯项某,冒充命官,率众扰乱朝廷征兵大计;其五,首犯白某,疑刺杀礼部侍郎胡孝辅;其六,首犯卫某,扰乱公主大婚。自己三个“首犯”的待遇是“发者赏千金,首犯凌迟”,而除了“首犯”之外,其余还有二十六名从犯,待遇则是“发者赏千贯,从犯斩立决”,而孔六也以“通匪”被定为从犯,难怪方才他如此受惊。文书最后还说“首犯”卫起已然伏法,拟定于丁酉日西市口凌迟处死,掐指一算,便应该是在五日之后。

众痞儿还不太识字,看不懂文书上具体所写,但众人在市井之中混迹已久,海捕文书的制式看得颇多,自然认识。再看上面画的项尤儿他们的相貌虽然多了许多横肉和匪气,但依稀便是自己一众人的相貌,于是纷纷心下惴惴,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得慕容渊这时对众人温言笑道:“若不是将你们请来这将军府,你们如今怕事免不了要被衙门抓起来了。放心吧,这将军府相对安全,这几日便留在这儿,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说着转头看向石信,石信沉默不语,似乎神思放在了别处。众痞子心中暗骂,心想将军府这些人不只将他们捆了起来,还用图画吓他们,也不是好人。但一来想到躲在将军府中至少能免于杀头,二来将军府这些人看来对他们也没什么恶意,三来对阿白佩服有加,都在等着他的反应。于是一双双眼睛看向阿白,颇有些期待的意思。

这时阿白忽然抬起头来对着慕容渊道:“木瓜不是那什么教的使者的……你是他师父,我是他兄弟,我看你功夫也不错,要不我们一起去把他劫出来吧。”语气诚挚之极,似乎本来便是应该如此。

慕容渊闻言,莞尔一笑,道:“可以啊,只是我身体不大好,被人打到就不好了。”话语之中仿佛对自己身体不好,不能成为劫法场主力一事颇觉得遗憾一般。

场中众人听闻这两句对话,均是惊得合不拢嘴。此刻在这堂堂将军府第,这么一个通缉要犯,便如此轻松地约一个当代大儒同去劫法场,还是当着堂堂京畿护卫、九门提督石信侃侃而谈,仿佛说的便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就连柳七这般冷淡、黎狼这般不恭、胡越这般豪迈、鹞儿这般蛮横,都是听得呆了。却见场中阿白闻言,似乎也觉得稍许失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喔,对啊,大叔你看起来挺弱的,那就算啦,你帮我们想想办法就好了。”

这时凉棚之中琴声忽然响了几响,如笑如叨,极为促狭,便如同长姐听到幼弟胡闹,轻声调笑一般。阿白似是听懂了琴中意韵,脸上忽然涨的通红,一点没了方才连战五大高手时的霸悍模样。

这时亭中的石信忽然摇头笑骂道:“胡闹!”胡越等人从未均只见石信威严严肃,从未见过石信发笑,却不料此时见他忽然发笑,均是有种不太真切的感受。只听得石信沉下语气,转头恭恭敬敬地向方才坐在亭中的老者问道:“清泉先生,看得如何?”

那老者知道今日石帅与慕容祭酒同时邀自己前来,并非观棋观战这么简单,他的“天眼”看遍天下,识遍天机,原本早已闭关不言人间之事,但一来十年前欠了慕容渊一个人情,二来他痴迷于棋道,能旁观石信与慕容渊斗棋也是他莫大的夙愿,三来他隐约察知天下将乱、黎民将要受难,且与今日之局颇有联系,于是便破例前来。此时一看之下,心中不免萧瑟,半晌停顿,方才对石信叹道:“慕容祭酒所言非虚,这孩子确有真龙之象,但应的是用九之龙,恐怕这乱世已然难免了啊……如何进退,还请将军自决。”说罢双目一合,便又回复空寂枯槁之态。

石信细细咀嚼了老者这几句话,忽然缓缓站起,走到亭边,站在慕容渊身旁,长吸了一口气,郑重开声道:“小子,我可以帮你救你的兄弟,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阿白知道眼前这人气概宏大,必是一诺千金之人,方才自己一时冲动,其实也并无搭救卫起的把握,虽然慕容渊慷慨答应,但是看着慕容渊羸弱之样,不知道能否真正帮到自己。而如果面前这个气壮如山的高手能够答应他救人的话,胜算或许便会更大。于是点了点头,道:“你说吧,只要能救木瓜,我都答应。”

石信眼中忽然厉芒一闪,铿然道:“你作为我大齐子弟,可有卫国安民之心?”

阿白脑中忽然闪过项尤儿在谢家废园中的慷慨陈词,少年血气一时燃起,于是想也不想,正色答道:“自然有!”

石信听闻,缓缓道:“很好,那你如今已是我石门十当家了,暂时充当崩雷堂青木香主,崩雷堂一应事务,自今日起,暂时由你做主了!”言下之意,竟然是许了他崩雷堂代堂主之位。众所周知,崩雷堂层是京城第一大帮派,势力牵涉极广,主要和军方有所往来,以“贩火”和“募兵”为两大主要的生意,因此和“石门”瓜葛甚深。但是自三年前崩雷堂主雷诺被前代豪客贺摩勒枭首之后,崩雷堂于是渐渐淡出了京中权势争夺,其江湖第一的地位被后来的风雨楼取代。石门后来接管了“崩雷堂”一应事务,由石门的最三当家商三先生负责打理堂内一应事务,却并未重新选出堂主一职。

阿白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似乎这堂主之位于他并无何处不妥,报国之意于他也是笃定无疑,他真正在意的却是能否去相救自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