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封伦反水(2 / 2)

宇文述重重地“哼”了一声:“封伦,你这个家伙,事到如今,还想要在这里逞英雄,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的罪恶远远地超过了裴仁基,大帅,请你马上下令,将此贼斩首,悬首营门,以警示他人。”

杨广突然扫了宇文述一眼,眼中透出了一丝冰冷的杀机,这种眼神,当年在他决定弑父的时候曾有过,刺得宇文述心里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只听杨广冷冷地说道:“封伦,你的情报也不算错,昨天夜里,还真的有恶贼奸党在进行铁矿石交易,你的判断也没错,还真是位居高位之人做的好事,你可想知道他是谁吗?”

封伦的心头突然点燃了一丝希望,他看向了宇文述,只见他的身子微微地晃动了一下,枣红色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只听杨广说道:“来人,把昨天夜里生铁交易的奸贼给我带上来!”

外面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尽是那军靴踏地,甲叶子碰撞的声音,帐幕掀处,只见高大健壮的于仲文,身形如铁塔一般,按剑而入,而在他的身后,壮似熊罴,黑面长须的张须陀,双目炯炯有神,带着八名矫健的骁果军士,而他的两只手,却象老鹰提小鸡似的,分别拎着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多头的黑衣人,这两人身上还罩着斗蓬,上面沾满了沙尘,披头散发,脸上一道道的沙印子,神色甚是狼狈,但是两边的将军们一下子都认出了这两人,个个脸色大变:这不分明就是宇文述的两个宝贝儿子,号称轻薄公子的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嘛!

宇文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这副德性。又感受到别的将军们看向自己的眼光中充满了鄙夷不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主动地摘下了自己的顶盔,跪了下来。连连叩头于地:“家门不幸,出此败类,老臣无颜面对至尊,还请至尊下令,赐老臣一死。以谢天下!”

杨广的嘴角边浮过一丝冷笑,但马上装着很惊讶的样子,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倒吸一口冷气,说道:“于将军,不会弄错吧,怎么会是宇文少卿(宇文化及现在的本官是太仆少卿)呢?你当真是人赃并获?”

于仲文从怀中摸出了一块足有两斤重的铁矿石,递向了杨广:“回大帅的话,末将自从昨天夜里接令之后,就亲自带领三千骁果军士。在大漠里四处搜寻,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让末将找到了正在进行铁矿石交易的两拨奸党,出关的就是以宇文化及为首的一帮人,而接头的则是突厥处月部落的人,突厥人已经供认不讳,就是宇文化及跟他们提前约定,让他们来进行这铁矿石交易的。”

“缴获的铁矿石,足有五十万斤之多。宇文化及所带的五百三十七人里,除了他的儿子宇文成都杀出重围逃亡之外。其他五百三十六人全部束手就擒,而接头的四百二十三名突厥人,也被我们全部拿下。这是宇文化及和突厥人朱邪莫迪写的供词,二人皆已经签供画押!”

其实昨天夜里杨广是亲自在于仲文的护卫下见证了这场交易。而审讯也是他连夜完成的,只不过今天是在宇文述面前演一场戏罢了,他装着面色一沉,转头对宇文述说道:“宇文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你儿子跟突厥人进行生铁交易,此事你是否知情?”

宇文化及抢道:“至尊。此事是我们兄弟二人所为,跟我家阿大无关!是我家阿大对我们兄弟二人管教甚严,不让我二人分家另住,而我们的俸禄都要上交阿大,所以我们嫌手上的钱紧,才会跟突厥人进行生铁贸易来赚钱的,还请至尊明鉴!”

宇文智及也嚷了起来:“至尊,那些铁矿石的购令都是我们私自盗取了阿大的令牌,通关文牒也是借了阿大的势,阿大从没有指使过我们做这交易,您要杀就杀我们吧,此事与阿大无关!”

宇文述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意,平时他对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经常是非打即骂,可没想到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两个小子却在用生命在维护自己,他咬了咬牙,叩首于地:“至尊在上,家门不幸,出此逆子,虽然老臣并不知道他们的所为,但作为他们的父亲,按大隋律,仍要负连坐之责,还请至尊降罪!”

杨广沉吟了一下,说道:“生铁走私乃是大罪,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二人犯此大罪,不可饶恕,现在铁证如山,无可抵赖,念在此事是二人私人所为,与他人无干的份上,将这二人革去所有官职爵位,收押在军中,其他参与此事的人等,全部斩首,至于突厥人,则由于将军派军押送到启民可汗那里,由他来处置。此外,逃走的宇文成都,即日起发海捕文书,全国通缉,也晓谕启民可汗,让他看到此人之后将其拿下,献给大隋,死生勿论!”

他说到这里时,看了一眼跪在原地,微微发抖的宇文述,走下了帅案,伸手将宇文述扶了起来:“宇文将军,你儿子犯罪,与你无关,朕对你还是非常信任的,你这回随驾而行,功勋卓著,朕相信你绝不会有什么异心。回去之后,你先回府休息几日,然后朕再去看你。哦,对了,你家门不幸,也需要些时间缓一缓,这御营的守卫之职,就暂时让于仲文将军代劳几天吧。”

宇文述哪还敢说半个不字,从怀里摸出了带兵的半块虎符,交给了于仲文,于仲文恭敬地双手接过,然后拿着这枚虎符向着全帐的将领出示了一圈,然后对张须陀下令道:“张将军,大帅有令,将犯人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押下,你要好生看管,不得有误,若是跑了或者死了,拿你是问!”

张须陀中气十足地回道:“得令!”向着杨广行了个军礼,一转身,象老鹰抓小鸡似地把二人从地上拎起,推出了帐外。

杨广志得意满地回到了自己的帅位,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诸位都是我大隋的将军,也是国家的武力基石,应该听说过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的道理,就好比这突厥,虽然已经名义上向我们大隋臣服,而且上自启民可汗,下至普通部落首领,都表现得恭敬异常,但私底下还是跟着我朝的败类进行这生铁交易,可见其狼子野心。他们草原各部的攻杀,要这铁甲钢刀做什么?还不就是图我大隋的江山吗!所以各位将军一定不能失了警惕,还要居安思危,勤加练兵,若是四方蛮夷有变,还要各位领兵出征,为国建功呢!”

众将包括王世充,齐齐地行军礼喝道:“诺!”

杨广对众人的气势似乎很满意,说道:“好了,众将各归本部,清点兵器与军士,午饭过后,拔营回师,入了榆林关后,各地的府兵就由各地的鹰扬郎将带归本郡,这次出巡,众军都辛苦了,各位将军要好生抚恤,按朝廷规制给士兵们赏赐和免役,不得克扣军饷,明白了吗?!”

众将又是齐声应诺。杨广点了点头:“大家回去吧,王行首留下单独奏对。”

众将都离纷纷离开了军帐,宇文述也默默地起了身,路过王世充的时候,他看着王世充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复刚开始看他时的那种犀利,似乎还流露出一丝想要求情的神色,毕竟虎落平阳,不低头服软不行,傻子都知道这时候留下来单独奏对的王世充,有可能会决定他的两个儿子的生死。

王世充面无表情地把头扭向了一边,看也不看宇文述一眼,宇文述的眼神变得黯淡起来,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走出了大帐,只留下一个怅然若失的背景。

帐中的其他护卫也都走了出去,只留下了那三个聋哑护卫,还有一个在杨广身后作起居注(记录帝王每天言行的日记语录,也是研究历代史书的最主要依据)的内侍,杨广回头对着那个内侍说道:“你也下去吧,让外面的人无急事不得入内,还有,帐外武士离得远点,朕跟王行首有要事相商。”

内侍离开之后,杨广脱下了自己的金盔,放在帅案上,对着王世充微微一笑:“王行首,朕记得你在当郢州刺史之前,也是员名将了,从平定南陈到征讨杨谅,大隋几乎每一场大战都有你的参与,今天你以布衣身份站在这军帐之中,感想如何呢?”

王世充立马表现得一脸忠贞:“草民就是大隋的一块砖,陛下需要把草民搬到哪里,做些什么事,草民都无怨无悔,要草民当官,草民就当勤于国事,要草民上阵,草民就宁可当个小兵为陛下执戟,要草民为陛下赚钱,草民愿意把赚到的每一个铜板都献给陛下,以报天恩!”

杨广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王行首,就靠你这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朕就知道你为什么做生意这么厉害了,明明知道你是在吹大牛,可为啥朕这心里,就这么舒服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