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为他人火中取栗,李浑跟你有仇这点世人皆知,他来举报你并不奇怪,但为什么萧瑀要帮他这个忙,这就很难说了,宇文将军,难道你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宇文述一下子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手:“对啊,这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萧瑀是兰陵萧氏,萧梁宗室,他想借机把我打击下去,好让与他们姓萧的关系好的大将来领兵,至尊真是圣明啊,一下子就看破了这些歹人的奸计。”
王世充微微一笑:“那宇文将军,你说跟萧氏好的大将,又会是谁呢?”
宇文述冷笑道:“除了这个李浑以外。跟萧氏族长萧琮关系最好的,可就是那个刚刚因为妄议朝政,而被赐死的舒国公贺若弼了。王侍郎,你的意思是。这回至尊已经看透了他们的企图,所以杀贺若弼,以示警告?”
王世充点了点头:“贺若弼的案子,我是亲自审理的,他们妄议国事可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很奇怪的是,萧瑀居然主动举报了此人,不知道贺若弼跟他们萧氏又起了什么矛盾,或者说是萧瑀新结交了李浑,所以不再需要贺若弼了,这就不得而知。至尊本来把这个案子一直是压下的,至少要回了东都以后再审,可是昨天令公子的案子查获之后,至尊却立即下令处死高熲和贺若弼,这明显应该是给萧氏的一个警告。叫他们别借题发挥,打你宇文将军的主意。”
宇文述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开来:“这么说来,我的两个儿子这回能涉险过关了?”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应该差不多吧,至尊没有当场下令杀死他们,也就是留有余地,他也没有把这案子交给任何官员按国法处罚,显然是想自己下令赦免,但这事毕竟传了出去,影响很坏,所以二位公子还得吃一阵子苦头。在牢里呆上一阵子,等到机会合适之后,我想至尊是会网开一面的。这段时间内将军一定要表现得异常谦恭,更不能表现出任何对兵权的留恋。最好是切断与您的下属,好友的一切来往,在家闭门思过,与萧氏志得意满,开始大举安排自己的同宗与子侄为官的情况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一来。至尊就不难作出选择了。”
宇文述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王侍郎,如果老夫过了这一关后,有什么办法可以反击李浑和萧瑀?”
王世充微微一笑:“李浑和您的恩怨,是旧怨,王某不便从中作梗,只是萧氏的背后是萧皇后,现在萧氏正得宠,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我劝宇文将军还是想办法去结交萧琮或者是萧瑀,请他们能网开一面,放弃跟你为敌,以后好好相处。”
宇文述重重地向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人家都直接要来害我了,老夫还会向他们求情服软?我宇文述就没这个习惯,王侍郎,李浑那厮我自有办法对付,而萧氏有什么弱点是可以利用的,还请你教我。”
王世充脸上现出一丝难色:“这,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我这样帮你出主意,不就是得罪了萧皇后吗?而且算起来人家这回还算是救了我,我总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吧。”
宇文述摆了摆手:“王侍郎,我只想给姓萧的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我宇文述不是好欺负的,别无他意,你放心,我跟萧氏不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仇,只不过这回要出口气罢了。”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若是小作惩戒嘛,倒是有一个办法,至尊对萧氏一门现在大举为官也是有点警惕的,这两年来,萧氏子侄得官的就有数十人之多,至尊好不容易把杨素的势力清理一空,却是为萧氏作了嫁衣,加上兰陵萧氏在南朝的时候就是通过外戚的身份夺了刘宋的天下,建立南齐,萧梁又是以外戚的身份得了南齐的江山,有此先例,至尊当心有戚戚,所以宇文将军只要命人在东都散布童谣,说什么萧萧又复起之类的,只要传到了至尊的耳朵里,就会开始清洗萧氏的势力了。”
宇文述哈哈一笑,猛地一拍手:“萧萧又复起?这办法太好了。萧氏给这样一打击,那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王侍郎,你今天教我的事情,我不会忘,等老夫过了这一关,定当回报!”
王世充微微一笑:“王某正有一件小事想要麻烦宇文将军帮忙呢。今天正好宇文将军这样说了,王某不才,也向您提个要求,对您应该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宇文述笑道:“王侍郎可是想要让老夫出面,给你保举一个军职,以后好从军建功啊?”
王世充摇了摇头:“不,我暂时没这方面的兴趣,以前打了太多的仗,对战场上的一切已经厌恶了,并不想重回战场,当个文官,顺便经营自己的生意,就是我最喜欢的选择。”
宇文述哈哈一笑:“王老弟,你是不是觉得至尊是个才高八斗的文人,所以才投其所好,想要弃武从文了?我可是知道你王老弟是天生的将帅之才啊。”
王世充摆了摆手:“以前上战场搏命是为了搏个功名罢了,现在我也算是有家有业,又当上了这刑部侍郎,在我看来,已经足够衣锦还乡的了,我跟你们这些关陇军功世家不一样,并不想在沙场上建立多少的功勋,能保个富贵就行了。所以宇文将军,我并不想现在给自己求个军职,当然,如果哪天至尊想要用我,那我也没别的选择,只好再硬着头皮上战场了。”
宇文述的眉头一皱:“难道王侍郎就不想沙场建功,给子孙谋个爵位吗?现在你好象本人也没有爵位吧,到你儿子这辈,如何能继承你这万贯家产呢?”
王世充笑道:“不是前一阵至尊才出了新政吗,子孙若无功劳的,那种父功荫爵一律废除,有了这条政策,那个封妻荫子的路也走不通了,我不如在官场上爬得高点,以后多结交些权贵,让他们能推荐我的儿子做官呢。”
宇文述摇了摇头:“可惜,太可惜了,象王侍郎这样的人不能从军报国,实在是国家的损失啊,也罢,人各有志,老夫也不便强求,你既然不是想自己为官,那想必是要为别人求个军职吧,但说无妨,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
王世充正色道:“原郢州的长史,现竞陵郡的郡丞斛斯政,不知道宇文将军能否帮忙活动一下,让他入兵部当个侍郎?”
宇文述的眉头微微一皱:“斛斯政?这个人我知道,是个干练的文吏,但他不是军人,而且兵部并非我所管辖,这事我恐怕帮不上忙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现任兵部尚书段文振,是将军的故交吧。”
宇文述点了点头:“不错,老段跟我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六年前他在蜀中平定山獠叛乱的时候,曾经兵败,害得大将杨武通战死,按律本该下狱的,是老夫向先皇求情,这才赦免了他的兵败之罪,后来老夫安排他在黔中一带镇压了当地土蛮的叛乱,得以官复原职,至尊即位之后,老夫向至尊推荐了段文振,让他坐上了兵部尚书之位,你的意思,是想让老夫去向段尚书说情,调斛斯政入兵部?”
王世充曾经通过萧皇后想办法安排过斛斯政的职务,却不想在段文振那里碰了钉子,也不知道这二人以前有何仇怨,段文振一口咬定斛斯政是叛臣之后,奸恶之人,切不可调入朝廷委以重任,所以这件事就一直僵在了这里,今天王世充找宇文述也只是想试探一下,却不料宇文述竟然和段文振有如此亲密的关系,那看起来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王世充笑道:“斛斯政和王某在郢州共事过一段时期,当时王某初到郢州,人生地不熟,斛斯长史帮我不少忙,当时王某曾经许诺过,会尽量帮他谋得一个六部官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