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好文章(1 / 2)

大阁老 离之渊 1780 字 13天前

二月十二,是春闱第二场的日子。

清晨,春寒料峭的北京城仍是一片肃杀。后半夜响了几声春雷,接着扯起漫天丝丝冷雨,天气越发显得贼冷,直冻得狗缩脖子马喷鼻,巡夜的更夫皂隶一挂清鼻涕揪了还生。

只是过了四更,萧瑟冷清一片寡静的京城忽然喧哗起来,喝道声、避轿声、马蹄声、唱喏声嘈嘈杂杂。通往顺天府贡院的各条街衢上,各色马车、轿子匆匆而过。来自全国各地赴春闱的考生只在居住之地安睡了一晚,便都汇集在顺天府贡院,开始会试第二场考试。

会试第二场,与乡试一样,作论一篇,诏、诰、表任选一道,还有就是判词五道,论是会试第二场各种文体之首,明代科举以作论来测试考生的思维是否明晰、是否擅长说理,说理雄辩是官员需要具备的素质。

对于很多考生而言,第二场难度并不是很大,但由于他们多闭门读书,且向来只重经义,因而写这些论、诏、诰、表时,大多只是平平。

而张敬修是擅长这些的,尤其是作论,更甚于他的制艺。

这次会试的论题是‘明君以务学为急’,此句出自《宋史胡安国传》,后面还有一句——圣学以正心为要。心者万事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权。由此,也可以看出徐阶、李春芳是真正想把心学光明正大放入会试之中,这也是之后数十年阳明心学大盛,导致士风愈加玄虚的源头之一。

用一个多时辰将论写完之后,张敬修认真看了一遍,自认为写得很是不错,流露出苏海韩潮,有名家之风。

张敬修随意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阵,又把一篇‘拟汉赐天下今年田租之半诏’作好,诏、诰都是以天子名义发布的官方文书,这测试的是考生撰写公文的能力,以及对古今政事的熟悉程度。

“道民之路,在于务本。朕亲率天下农,十年于今,而野不加辟。岁一不登,民有饥色,是从事焉尚寡,而吏未加务也。吾诏书数下,岁劝民种树,而功未兴,是吏奉吾诏不勤,而劝民不明也……其赐农民今年租税之半。”

用半个多时辰,写好一篇五百余字的诏书后,已到未时三刻了,张敬修不再停留,一股作气将五道判词写完,再细细检查了一遍,就以一手漂亮的小楷将文誊好。

待誊真之后,也已近夜了,张敬修至受卷处交完卷后,便回家静静等待第三场的到来。

对于会试,虽说只重首场,但张敬修如乡试般,每一场都极认真对待,在他看来,这些策论及应用文,实是比八股文要实用的多。

在考生们考试之时,贡院中,外帘的对读所已加班加点地将会试第一场的朱卷和墨卷校对完毕,送入内帘阅卷处供各房阅卷官阅卷。

会试的阅卷程序与乡试一般,都是由弥封官将弥封好的墨卷送至誊录所,再由誊录生用朱笔誊抄后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在把朱卷和原墨卷送至对读所,由对读生负责校对,确保誊抄的朱卷与原墨卷一字不差,然后再把这校对后朱卷送入内帘阅卷,而原墨卷则保存在受卷处,供出榜时拆封核对,并送礼部磨勘。

而会试与乡试阅卷的不同之处,在于会试将所有考生的卷子依考生地域,区分为南北卷。

所谓南北卷,乃是大明科举根据南北社会文化水平发展的不同,在南北方考生中按比例录用的一套制度。

其制源于太祖时期发生的‘南北榜’事件。当时,在一科会试中,主考官刘三吾所取五十二名进士皆南方士子,太祖因此而怒,认为所取偏颇,又再度主持忽视,并亲自阅卷,定进士六十一名皆北士。

从此,大明科举定下南北卷取士制度,以地域分配会试录取名额。

到了宣德年间,又从南北卷中分出中卷,规定每百名会试录取名额中,南卷取五十五名,北卷取三十五名,中卷取十名。

其中,南卷的范围包括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广东五省,及南直隶部分地区。北卷范围是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四省及北直隶。中卷则取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四省及南直隶部分地区的士子。

如此一来,教育相对落后的北方,在会试之中,不至于在榜上仅有为数不多的名额,这也是大明一种保障会试公平公正的制度。

隆庆二年的会试后,授贡士四百零九名,按照比例,南卷取两百二十五名名,北卷取一百四十三名,中卷则取四十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