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下葬与托特(1 / 2)

距离皇宫五百六十公里的皇陵,这里是威廉一世离世前就亲自选定的位置。

腓特烈没有将父亲的遗体放在开放式的棺材里然后让举办一场全国的悼念游行,反倒是随着威廉一世的遗愿,只安排了皇室中人和一些政界人物等人前来参加了这一场下葬的仪式。

黑色,是这场葬礼的主调。

不论是已经继任的腓特烈三世抑或是他那个来自大瑛帝国的维多利亚公主,现在的皇妃,每一个在场的人都身穿着纯黑色调的穿着。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那就是铁血宰相俾斯麦。

正如去见老皇帝威廉一世最后一面一样,这一次俾斯麦同样身穿着笔挺的军装。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是俾斯麦对自己立场的表态,尽管这是一种明确的对立,他仍然选择了要这么做。

俾斯麦这个名字象征的是铁与血,是钢铁的咆哮与将士的鲜血,所以俾斯麦今天没有流泪,也没有鞠躬。

新皇帝腓特烈尽管心中不悦,但也没有当场发难。

反倒是头上批着一层黑纱身穿着黑色蕾丝裙的维多利亚公主,此时的腓特烈皇妃,在众多人的面前走到了俾斯麦的身前,动作优雅地朝着俾斯麦施礼。

“皇妃,请你注意场合。”

俾斯麦身体站得笔直,并朝着向自己施礼的皇妃说道。

他神情严肃,将军士那一套严谨的作风表现的淋漓尽致。

人们诧异他为什么没有阻止皇妃朝着自己施礼,但俾斯麦自己明白,身穿军服自然代表的是整体军人,而军人的脊梁却不会弯。

尽管在他人的眼里,自己是傲慢的,是自大的,但他只能硬生生接受皇妃的施礼。

不远处的人们开始议论,他们自然而然地认为俾斯麦这个行为将会为他惹来杀身之祸。

树倒猢狲散,这是每个人都懂的道理。

俾斯麦失去了威廉一世的支撑,相信很多人都会将筹码放到了天平上的另一方:新皇腓特烈。

但皇妃的表态,令这些油滑的老狐狸们看不清目前的形势了。

示弱?讨好?抑或只是碍于俾斯麦现有的控制力?

皇妃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引起了在场人们无限的遐想,而俾斯麦则是清楚,这是皇妃朝自己在示威。

俾斯麦心里的苦,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明白。

一边的乐队奏起了哀乐,仪仗队入场,将老皇帝那一副精致的棺木缓缓抬到了皇陵内。

经过了一些繁琐的仪式,老皇帝威廉一世被深埋在泥土之中。

威廉一世的时代已成过去。

在老皇帝下葬后,受邀的宾客统统自行散去,而俾斯麦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静静站在了威廉一世的墓碑前,一言不发看着由顶级工匠制作的墓碑。

“父亲走的很安详吧?宰相大人。”

腓特烈一步一步安静地走到了俾斯麦的身后,像朋友闲聊一般对俾斯麦问道。

“终于得到了这一个王座了,没有感想吗?”

俾斯麦没有回答腓特烈的问题,而是向腓特烈抛去了一个问题。

“我应得的,我在王位继承人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太久了,现在真让我坐上了这个位置,反而让我有些不习惯。”

腓特烈轻轻地回答道。

“你。放。屁。”

俾斯麦转过头,一字一句地看着面前那个看似谦逊有礼的腓特烈,咬着牙说道。

“威廉虽老,但不至于在短时间里就变成我最后看到他的那副鬼样子。

他最后骨瘦如柴跟一个骷髅一样,但一周前我还见过他!

你真的是以为我和威廉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性格的人?

没错,你有雄心壮志,你有征服世界的野心,你也有相应的才干,你有足够的资本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但你,是威廉的孩子!

你做了什么,威廉和我都清楚!

收起你那一张伪善和假装哀伤的面孔!

让我看见了就恶心!

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留在这个王国里,不是因为你,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腓特烈平静地听完俾斯麦对自己的指责,并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刚刚被俾斯麦用手指连着用力戳了好几下的地方。

“宰相大人,也许您对我做法不太认可,但父亲确实老了。

他缺少了一些年轻人才具备的东西,所以他才一成不变,这个国家才一成不变。

而您也是一样,您也老了。

我建议,您好好担心自己的身体,不要像父亲一样,突然患病,最后还是落得一抔黄土的下场。”

腓特烈微笑着,那张嘴脸在俾斯麦的眼前就是一个可笑的伪君子,一个可耻的笑面虎。

俾斯麦恨不得一拳将面前这个家伙打死,但他没有这么做,反倒是通过调整呼吸,冷静了下来,幽幽地说了一句,

“每个人都会死,不会有例外的。不管是威廉,还是你我,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腓特烈闻言后却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在威廉一世的墓碑前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俾斯麦见状,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腓特烈愣住了。

“你打我?”

“这是你父亲的墓前!”

腓特烈冷冷地看了俾斯麦一眼,便转身离去。

俾斯麦却单膝跪倒了在威廉一世墓前。

天空中下起了丝丝阵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遮盖住了俾斯麦那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

先前剧烈的情绪波动使得俾斯麦血液沸腾,医生的药物一般只能起到压制的作用。

一口赤褐色的血液在俾斯麦口中吐出,他费力地尝试着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再一次倒了下去。

嘴角一丝不自觉在咳嗽中带出的涂抹中带着鲜红的血丝,但身体的不适远远不及俾斯麦的心寒。

“威廉,你不杀腓特烈,是因为你宠爱他;情愿被他用慢性毒药毒死,也不去伤害他,但你知道我是你的白手套。

你留下那封信,不就是让我在他犯错的时候除了他么?

你不愿背上食子的罪孽,但却要我背上弑君的恶名。

你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却潇洒地走了。

没错,你是真的自私啊!”

俾斯麦的成就由于时代,俾斯麦的落寞也归咎于时代。

俾斯麦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淋着雨走出了陵园。

————

“他竟敢打我!他只是个臣子!”

腓特烈回到王宫后大发雷霆,砸碎了几个名贵的花瓶和盘子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妖艳的维多利亚皇妃亲切地用绣工精美的手帕为腓特烈擦着额头上因为刚才愤怒而渗出的汗滴,并尽可能温柔地说道,

“忍耐。

那个隐忍多年的腓特烈哪儿去了?

那个风趣幽默,令我着迷的男子可不会像你一样大发脾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