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全家死绝的威胁,一面是家族地位一落千丈的愤怒,卢承庆犹如陷入泥潭,挣扎着想要从这个漩涡中摆脱出来。
就在卢承庆不如应该如何选择的时候,高高在上的李二陛下开口了:“好了,不要闹了,都退下吧!”
闹?敢情卢家都被被人灭族了,在李二陛下眼中只是一个‘闹’字么?卢承庆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去,努力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将心头的一口恶气压了下去。
不过李二并没有给他再继续开口的机会,命他退下之后接着便说道:“诸位爱卿,可有人知道近来长安米价几何啊?”
“启奏陛下,斗米三、四文。”魏征从朝班中走出,躬身说道。
“斗米三、四文,诸爱卿对此有何看法?”李二从左至右扫视一圈下面的众臣,随口问道。
“陛下,米贱伤农!”房玄龄出班回答。
“如何解决?”老李继续问。
“这……”房玄龄顿了顿,看了一眼杜如晦。
这和那天在书房研究的不太一样啊,当时不是已经定好了减税么?怎么今天又把这事儿拿到朝堂上来了?
“父皇,儿臣以为不若免了这天下的农税,开一场历史之先河!”李承乾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抖了抖袍袖出班奏道。
“你秦王殿下倒是大气的很。”老头子不置可否的瞥了一眼李承乾,随后看向杜如晦:“克明,对于秦王之提议,你觉得如何啊?”
杜如晦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躬身答道:“陛下,臣认为并不无可!三、四文的粮价,便是收税也是寥寥无几,根本派不上大用场。”
李二陛下沉默半晌,又看向长孙无忌:“无忌,去年农税几何?”
“回陛下,两百万贯有余!”长孙无忌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两百万贯……”李二陛下深吸口气,一年农税竟然不值百十件衣服,这钱……似乎还真就没有收的必要。
“父皇,两百万贯于我大唐国库来说杯水车薪,但对大唐百姓来说却不一样,儿臣认为舍此两百余万贯,全父皇千古美名,开历史之先河方为正道!”李承乾看出老头子的犹豫,不由在后面推波助澜一把。
“秦王殿下,两百余万贯亦是不小的财富,想我大唐建国之初岁入才不过一千余万贯,这两百万贯……”有御史听不惯李承乾的调调站出来驳他。
但李承乾不等他说完,便接过话题:“你也说了那是建国之初,可现在是贞观十年,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相差十余的时间岂可同日而语?”
“再说眼下这只是两百万贯,若是我大唐百姓因为米贱,全都不种地了,损失的只怕远不止两百万贯,不知御史大人想过这一点没有?”
御史也是读书读傻了的,对于如何处理政务并不了解,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不由怒道:“这怎么可能,百姓不去种地还能干什么!”
“如果你种地养不活自己,你还会种地么?如果你当官不领俸禄,你还会当官么?人活不下去的时候会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李承乾瞪了一眼那御史,没好气的说道。
“种地怎么可能养不活自己,秦王殿下休要危言耸听!”那御史也是倔驴的性子,似乎非要与李承乾掰扯一下,到底为何会米贱伤农。
小李几乎被这家伙气疯了,喘着粗气说道:“你每天只吃大米能活不?你家里的笔墨纸砚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你家里的座椅家具都是你自己打造的不?这些东西不需要拿钱去买么?三文钱一斗米,种了一年的地,换来的钱还不够买两件家具,这样的地你去种么?”
“呃……”御史被怼的有些无言,想了想才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就算是不收税不也是一样,反正农税也不多,收与不收也没有多少影响。”
“唉……”李承乾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怜悯的目光看向那御史:“这位大人,你到底是如何混进御史队伍里的?难道你不知道税收是纯收入么?对于你来说或许这没有多少,但是对于百姓来说,这一部分纯收入却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御史不说话了,感觉自己好像被绕进了一个圈子,可是却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再抬头看向老李却发现皇帝陛下目光有些阴沉,心头不由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