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夫本想等到他们找到一处山洞的时候再动手,但他们却来到了大山深处的村庄。
起先,他们发现森林突然变得舒散,然后发现了大路,看到树桩后他们都能确定附近有人类曾经的聚居点。果不其然,在大雪中走了一会儿,房屋出现在两人面前。因为衰败,这些构筑手段较为原始的房子更显破败。但对于风餐露宿许久的旅人来说,还是莫大的恩赐。
那些鬼影暂时撤退了,它们总在两人完全落脚时才来围观。
屋子里,头顶的屋盖让郑岳帆脑中的毒藤,暂时缩回了暗黑洞窟里。周亚夫点燃了村民地炕中现成的木柴,火焰又在两人面前欢快的噼啪跳跃。
趁着郑岳帆在闭目享受这难得的安逸时,周亚夫将藏在荷包里的药品,丢进了烧水的铝盒里。不过就算郑岳帆睁着眼,也看不到这小小的阴谋,周亚夫壮硕的身躯挡住了火堆的大部分,他睁开眼,也只能看到眼前的光头男人在准备吃食与饮用水。
风声被拦截在屋外,目前的音量让人觉得惬意。
“吃饭吧。”
周亚夫眼里闪动着火光。
郑岳帆爬起来,看着屋内的陈设。家具看起来像是房主自己制作的,墙上贴着褪色的海报和日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房间角落里还供着排位。
门外传来敲门声,听起来像是礼貌的试探。
不用说,那群东西又来了。
他们装作没听到,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食物带来的愉悦能驱散一切烦恼,郑岳帆都几乎忘记了困扰他的物资问题。
困意朝他袭来,不过那巨石该换周亚夫推了……
一切都变得美妙而安宁。
郑岳帆是被那敲门声所惊醒,那动静变得急促而狂暴。
房间内的火光变得微弱,没像平日里周亚夫守卫时那样,令人安心的熊熊燃烧。
“周亚夫?”他一边叫着,一边往里面添柴。
门外敲门的动静小了些。
他感觉过了许久,屋内的光线又变得充足起来。郑岳帆到处搜寻着,以为会看到周亚夫的尸体倒在血泊里,但却看到了更为让他心跳停止的东西。他的背包不见了,里面本来也就剩下一点食物。粗制滥造的雪橇还在屋内,上面堆着的木柴还在那,但食物就只剩下一点。
他的大脑已经支撑不了主人去计算那还够他吃多久,郑岳帆在大叫,在屋内像狂人一样来回走动。接着他看到在墙壁上用木炭写着的字:
对不起
我骗了你
郑岳帆跪在了那墙边,完全是像婴儿那样毫无忌惮的大哭着。他一直哭到没有力气,哭到房间内的火光再次黯淡下来。他靠在墙壁上,后背传来冰冷的触感。电筒、木柴以及少得可怜的一点吃食,就是他生命的沙漏。
他在这死亡之屋内做困兽之斗,他想象着自己慢慢失去理智,爬在火坑边滴着口水,拼命想把生命用火光在延续片刻的样子。屋外传来手掌拍打门窗墙壁的声音。直至最后一刻,他把衣物都脱下来当燃料,只想再苟延残喘片刻。
这想象让他放弃了。
他静静等待着火光的熄灭,西西弗斯累了。
屋外的鬼影变得暴躁起来,一如他脑子演算的结果,敲门声再次响起。即使大脑已经接受了死亡将至的事实,身体还是不住的在发抖。他借着月亮的一点微光,看到影子破门而入,雪花卷进了屋内,影子又消失不见了。
郑岳帆听到脚步,喘息和自己的心跳声。
他将电筒打开,想知道这怪物究竟是什么模样,他看到那张如影子组成的脸上,是蛇形的白眼,它仿佛是用铅笔线条勾勒出的人物,唯一真实的是此刻伸出的水管般长卷的舌头,正滴着疯狂邪恶的液体。
而那只是一瞬间,电筒的光照在它身上后,那形象消失了,只剩一个轮廓在他面前,但那呼吸和舌头贴在面部的感觉是真实的。
巨石从他身上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