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咳、二郎真君除了说我是祸患,可还说过我什么?”
连未迟这样的小仙子都听闻了他是祸患一说,该不会那三只眼神仙因为上回没能抓住他,怀恨在心了,于是闲得没事儿到处嚼他的闲话?
可是堂堂真君嚼他的闲话,那不大可能,会不会是另一些别的可能。
“我也不告诉你!”未迟冲他鼓了鼓脸,便按着云头坐了上去,白云朵即刻直往天上飞去,只能远远看见未迟在夜幕中荡着腿,似乎很是开心,大约是因为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的缘故。
“……”林苏青凝眉杵在悬崖边上,这种好奇心被勾出来,却无法得到满足的心情,有如一口呼不出来的闷气,始终郁结在胸口处,堵得心里发慌,也发躁。
可是……躁归躁,眼下还有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需要他考虑……
“山高路远我要怎么回去?”
未迟倒是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可是他是一介凡人,即使身佩迷谷树枝,却也只有一双凡人腿脚啊。难不成走回去?
风乍起,犹如鬼魅在呼啸,时而高喊,时而低唱。
夜空浩渺,林苏青独立于山崖之巅。于身前,是漆漆深谷,杳杳无边。没有月光,没有影子,只有簌簌疾风,只有衣袂飘摇。
他一身偃月服银白如星光,宛若墨色苍穹中的一点星辰,茕茕孑立,落寞而孤远。
“唉!”
静静地站了许久,林苏青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银冠玉簪重新戴回头上,仪容端正后,他无奈的转身,背着夜色,踽踽独行。
主上的婚约一事,还轮不到他现在去瞎猜,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无奈于如何回去,不过除此之外,其实还因为未迟的出现有一些小小的愉悦。
这是他初次遇见真正的小仙女,从前只在民间传说里听闻,或是在诗词歌赋里畅想,连画像也不过是作画者们的幻想。
所以,尽管未迟有些无理取闹,突然把他带来这里,却不将他带回原地……但,他只觉得心累,有无力也有无奈,然而没有生气,也生不起气来。
甚至还有些感慨、有些羡慕,未迟实在是一个奇怪任性的小丫头、小仙女。她来无影去无踪,任意妄为,像是自由自在。他自幼就格外渴求自由,这着实令他羡慕。
如此这般想着,他孤零零地往山下走去。
然而走着走着,心中忽然萌生出来一些担忧,下山途中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若是遇上普通的小妖小怪,兴许可以一战。可若是遇到了不好对付的……毕竟山苍神君说过,他现在所会的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若真要是遇上了难以招架的,想盼着有谁能及时的出现来救援他……恐怕比在街头捡起来一张彩票,而那彩票恰恰中了一个亿,还要难上加难。
如是琢磨着,他倏然灵机一动——若是画上一只大鸟,然后乘着大鸟御风而去?当会如何?
似乎可行,不妨一试!
他连忙摸出笔与和册子,展开来铺在地上,借着偃月服上温润的荧亮,即刻执笔开始作画。
册子展开来虽然很长,但它左不过是一张折叠的长条纸,很窄,不太好画什么过于高大的事物。
不过,好在事物的呈像主要是根据心中所幻想而具现,画工的好坏虽然有影响,但不是主要影响。
所以,他最为担心不是自己绘画水平之差,而是担心哮天犬毫毛的力量不够。毕竟要载着他这样一个凡人掠下高空归去原路,应该是需要不少的神力。
无法具现倒也不甚打紧,最怕是具现了但更惨——已然载着他起飞,却在高空中因为力量不够,突然化作一团空墨……只怕是要当场摔得粉身碎骨。
但,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尝试,因为不尝试,甚至都无法获知——哮天毫笔除了能具现出死物以外,能否具现活物?
如他正在通过幻想着笔所画的——金鹏大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