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见她还在顶撞,怒说道,“小苑,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泄露反诗、龙袍之事给公主那边的眼线,连京城里的陛下都因而被软禁了,你还没做错?”
小苑凛然不惧的回敬着方原质问的目光,“是,全是我做的,但我没做错呢!在这大争之世,公子却碍于陛下的知遇之恩,做事一直束手束脚,这么做是替公子解绑,我哪里错了?如今公子想南征便南征,想占领南直隶就占领南直隶,我哪里错了?”
方原冷冷的问道,“婚礼下毒,闹得全天下路人皆知,也没错?”
小苑柔声说道,“公子,施琅是玄甲军猛将,许茹是拉拢施琅的,我岂会真的对他们下毒?至于闹得路人皆知,如今全天下都知晓周皇后要下毒害公子,玩的是走狗烹,良弓藏,局面对公子是大大有利。公子就是我的一切,我怎都不会做出对公子不利的事儿来。”
方原听了她温言细语的辩解,她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是站在方原的立场,怒气也渐渐消了,没好气的说,“小苑,你明明就是公报私仇,打着公事名头在争风吃醋。”
小苑低了头端着药汤,泪水儿也流了出来,“公子,这是打胎药,我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方原猛地一惊,直直的凝视着她,怒气冲冲的大声呵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小苑泪水顺着脸颊流在了肩头,呜咽着说,“我既是牙行出身,又是妾室,无论娶妓为妻,还是以妾为妻,按明律都要被杖责。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就要低人一等,生出来也是受人欺负,还不如不要的好!”
明朝崇尚朱程理学,明律早有规定,除非正妻过世,或是被休出门,妓女、妾室都不许立为正妻。当年钱谦益迎娶柳如是,还不算正妻,也被江南文人大扔臭鸡蛋。何况方原还是总督级别的大员?若带头违反民风民俗,必然会受到天下的嘲笑。
小苑的法子是想令方原休了坤兴公主,将公主打发回娘家,才可以名正言顺的转成方家的正室。
方原轻叹了一声,替她拭了拭泪水,安慰说道,“公主之事,到此作罢,今后你不许胡思乱想。”
他一拂袖将打胎药汤扫落在地,摔得粉碎,再脱下了身上的锦袍替小苑搭在身上,“更不许做这种蠢事,好好的养胎,今后我自有处治,明白了?”
小苑含泪点了点头,抬头凝视着方原说,“公子,我还有一个建议,但却不敢说,怕公子责备。”
方原俯首在她樱唇亲了一会,这才问道,“说吧!你这个小脑子里,又想搞什么伎俩去针对公主?!”
小苑轻声说道,“我想建议公子彻查玄甲军,包括军士编制,军备库藏,还有军饷的账目,全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方原愕然看着她说,“小苑,你这是在针对老三,气恼他收留了公主,是吧!”
小苑抿嘴轻笑说,“公子之前虽然退了五路大军,但危机远远未解除,今后必定是大战连连。本就该趁这个闲暇的时间,彻底整顿玄甲军。否则,若大战之时再出现梁敏勾结外人,玄甲神铳外泄,甚至徽州黄总兵临战被后方焚烧军粮的重大变故,会影响战局胜负的,到时候牵涉的就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呢!”
方原深嘘口气,她说的非常在理,之前梁敏、玄甲神铳,甚至黄得功临战被断了后勤军粮的事件确实令方原心有余悸。玄甲军确实该彻查一次了,之后大战开始,想彻查也没了机会。
方原缓缓的点头,赞同了小苑的建议,“胡统领,去将秦展叫来。”
秦展忐忑不安的再次被叫了回来,还在担心方原会不会剥夺了自己锦衣卫同知的官职,却听方原说道,“老四,今次给你个重任,带三百锦衣卫前去太湖军士基地,彻查玄甲军的军官、军士编制,百户以上中层军官的过往资历、升迁依据,军备库藏,还有军饷账目,全都查个一清二楚。”
秦展一听方原不是要撤职,而是委以重任,终于松了口气,兴奋的说,“是,是,老大,我立刻就去。”
方原又说道,“总督府的整军文书会立刻发到你手上,你带着文书去,令老三全程配合这次清查事务。记着!这次清查是就事论事,不要预先带着结论去找证据,否则必会严惩;清查的结论,须老三本人认可,才能写入公文上报。”
他这么说,就是担心小苑、秦展借着清查的机会报复景杰,先给二人打了一针预防针。
他们之间要小打小闹,方原是乐得观战,这也是必要的御下之术。但军政大事绝不能开玩笑,谁要是闹过火了,也别当方原是傻子。
秦展听了是连声应诺,小苑还不忘补充一句,“四叔,我再在独立核算团调派二十人与你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