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柳寻衣面沉似水,向廖川、廖海叱责道:“信口胡说,全无遮拦,苏执扇岂容你们说三道四?”
闻言,廖氏兄弟不禁脸色一变,赶忙向一言不发的苏堂拱手赔罪,而后悻悻地退到一旁。
“府主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要与河西秦氏重修盟好。”面对众人的指责,苏堂不悲不喜,依旧风轻云淡,“今夜,段堡主在洛阳城出事,我等身为贤王府弟子,自是难辞其咎。秦三虽然嚣张,但他对我们的埋怨不无道理,在我们的地盘竟连客人的周全都难以保障,又谈何匡扶正义,稳固太平?我将人交给他,一者向他们表示贤王府的诚意,二者为堵住悠悠之口,以免他们怀恨在心,到处抹黑贤王府。”
“你堵住他们的口,谁来堵住洛阳百姓的口?”许衡怒道,“黑执扇已答应洛阳百姓,七天内给出满意交代。为稳住局面,不惜将府中弟子派出,昼夜巡视,好不容易抓住四个活口,却被你……唉!”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苏堂见众人皆是愤愤不平,索性将心一横,傲然道,“如果你们认为我做的不对,可以去府主面前告我一状。到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倔强模样,不禁惹来众人的不满。
“既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大家不妨再接再厉。”见堂中的气氛愈发压抑,秦苦圆场道,“兄弟们都累了,先回去歇息,争取明天再抓四个。嘿嘿……”
“那群狗贼狡猾无比,再抓四个谈何容易?”许衡嘟嘟囔囔,俨然心有不甘。
“散了!散了!”
在秦苦的不断催促下,众人唉声叹息,陆续离开。
片刻之后,东堂内只剩柳寻衣、苏堂和秦苦三人。
奇怪的是,萦绕在柳寻衣脸上的愠怒之意,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愧疚之色。
“苏执扇为谋大局,不惜忍辱负重,请受寻衣一拜!”
“罢了!”苏堂双手架住欲要作揖的柳寻衣,正色道,“我只希望……你能尽快化解此事。”
“放心,明天过后,我会向他们解释清楚……”
“不!”苏堂摆手道,“别人怎么想我并不重要,我只希望洛阳城能尽早恢复往日的繁华。你可知城中人人自危,百业俱废,每耽搁一日,贤王府都要承受巨大的损失?”
“我明白!”柳寻衣心生敬佩,重重点头,“正因如此,我必须尽快找出秦明的破绽。否则,秦明一心等府主伤愈,永无休止的僵持下去,根本不会理睬我们。”
“有一事我很好奇,你怎知段天鸿会在半路遇伏?”苏堂狐疑道,“又为何让我将那些贼人交给秦家处置?”
“段天鸿是否遇伏,其实我只有五成把握。”柳寻衣谦逊道,“但我猜想,秦明既然将段堡主请来,便一定会利用他大做文章。依眼下的局势,段堡主最大的价值,莫过于替秦明洗脱参与闹事的嫌疑。因此,我猜他极有可能利用段堡主,上演一出苦肉计,目的是混淆我们的视听,让我们认定他和昨夜在洛阳城闹事的狂徒毫不相干。毕竟,对秦明而言,得到‘玄水下卷’才是当务之急。”
“不错!”秦苦戏谑道,“他讨要‘玄水下卷’,是名正言顺,我们理屈,故而谁也奈何不了他。但他若敢闹事,则是无事生非,故意找茬,我们大可出手反击,堂而皇之地将其驱逐出洛阳城,甚至……尽数剿杀。说到底,无非是谁占据一个‘理’字?府主毕竟是武林盟主,天下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因此绝不能理亏。”
“既然如此,秦明与闹事之人应该不是一丘之貉才对。”苏堂思量道,“否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执扇以为秦明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公然挑衅武林盟主?”柳寻衣笑道,“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你是说……金复羽?”苏堂思忖道,“在洛阳城闹事的那些人……”
“八成也是金复羽在幕后操纵。”柳寻衣接话道,“而且,秦明与此事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只不过……”
言至于此,柳寻衣不禁眉头一皱,似是费尽心思,却只能在周围徘徊,始终不得要领,
苦恼道:“秦明有秦明的目的,金复羽有金复羽的目的。二人相互利用、相互帮衬,亦在相互提防。”
“你让我悄悄跟在段天鸿后面,明知他会遇伏,也不让我出手,反而一定要等到秦家弟子露面后再现身,用意是……”
“我要借此机会,让秦明露出狐狸尾巴。”柳寻衣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料,他为顾全自己,一定不会让我们查出他和闹事之人有半点瓜葛,更不会让我们查出段天鸿遇伏的真相。因此,他宁肯抱着被我们怀疑的风险,也一定会杀人灭口,让今夜之事变成一桩悬案。”
苏堂恍然大悟,猜测道:“如此一来,我们便有借口向秦明兴师问罪,迫使他不得不与我们对质。”
言至于此,苏堂不禁眉头一皱,费解道:“说到底只是怀疑,并无确凿的证据。接下来……又该如何?”
“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少好过永无止境的僵持。”柳寻衣苦涩一笑,“府主教诲我,当事态转入僵局时,一静不如一动。只有动,才有变。只有变,才有机。先打破僵局,而后再知机识变,因时制宜。总之,我们不能一直被秦明牵着鼻子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