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崇文门,只见大小商贩,车水马龙,城门内外还是那么热闹。
韩秀峰拉住一个正忙着敲诈行人的税吏问了问,随即从排队等着交税的人群中挤了出去,来到“日升昌”京城分号斜对面的一个茶摊前,笑看着正翘着二郎腿喝茶的富贵问:“富爷,在忙啥呢?”
“四爷,您怎么来了!”富贵乐了,立马放下茶碗站起身。
韩秀峰回头看看城门口那帮正忙着敲诈勒索行人的税吏,凑到他耳边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来求您帮忙的。”
“会馆不是翻建好了吗,该添置的家伙什也添置齐了,我还能帮上啥忙?”
“不是会馆的是,其实也是。”
“到底啥事?”
崇文门税关不光收百姓的税,一样收官老爷的税,而且是官越大收得越多!
据说督抚回京述职,不给万把两银子别想进城,司道进京要花七八千两,知府想进城最少也得四五千两。韩秀峰晓得他们敲诈起官老爷有多狠,苦着脸道:“富爷,我有一个同乡要回京觐见,估摸着就这几天到。您能不能帮我打个招呼,让城门口那帮兄弟手下留情,别为难我那位同乡。”
富贵没想到韩秀峰会请他帮这个忙,无奈地说:“四爷,这不合规矩,我要是不为难您那位同乡,人家就得为难我啦!”
“我那位同乡懂规矩,我那位同乡也不是个小气人,该打点的照样打点,只求您帮我跟城门口那帮兄弟说说,请他们大差不差就行了,别狮子大开口。”韩秀峰回头看了看,接着道:“我那位同乡不是江浙那些富庶的地方为官,而是在陕西。别人不晓得您是晓得的,陕西多穷啊,没啥油水!”
“陕西虽没江浙富庶但也算不上有多穷,就算在穷地方做官,一样有肥缺。”
“我那位同乡为官清廉,真没攒下多少银子。”
这不是一件小事,富贵不敢一口答应,把韩秀峰拉到一边:“四爷,您别光顾着帮您那位同乡哭穷,先说说您那位同乡官居几品,官居何职。”
“陕西汉中知府加道员衔。”
富贵乐了,拍着他胳膊道:“四爷,您这是拿我开涮!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知府那可是肥缺,有的是银子,没六千两他进不了城,这事走谁的门路也没用!”
“要是城门口那些兄弟不晓得他是知府呢?”韩秀峰似笑非笑地问。
“不晓得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我们咋可能不晓得。”富贵回头看看城门方向,得意地说:“我们崇文门税关不但统管京师内外十三门,还有散税口十几处,卢沟桥、东坝和海甸全有税口,连水陆码头都有我们的海巡。除非你晓得你那位同乡走哪条路进京,提前去截住他,可截住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