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的意思,我觉得他的话有一番道理,所以这次你用不着去。”
杨德彪晓得顾德辉是肃顺的人,大头是顶头上司的亲随,这里就他没靠山,只能硬着头皮道:“韩老爷,这次让卑职去吧。”
“你去也行,不过到了静海一切都得听千里的,绝不能自作主张。”
“韩老爷放心,卑职到了静海之后只会听王老爷号令!”
“再就是得给我活着回来,这些兵勇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回来。要知道我们是去练兵的,要是光想着建功立业,把兵勇全给我拼光了,一样的失职,一样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
“卑职明白!”
去了三百多号人,死伤惨重,只剩下一百多个。
众人的心情自然好不了,韩秀峰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士气,突然话锋一转:“光顾着说坏消息,忘了告诉你们好消息。千里和陈虎等人围堵有功,胜保大人已具折保奏,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皇上的恩赏就会下来。”
“是吗,太好了!”
“幸亏千里主动请缨领兵静海,要是千里和陈虎他们不去,指望原来的那些个营官,我河营的脸面这次真会被他们给丢尽了。”
“说到底还是韩老爷您领兵有方,毕竟说到底千里他们还不全是您带出来的人!”
“是啊韩老爷,没您提携,哪有他们的今天!”
“我可不会抢这个功,他们能有今日,全是他们豁出命搏来的。不说这些了,赶紧操练吧,河厅那边还有点公务,先走一步,晚上见。”
“恭送韩老爷。”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太阳就落山了。
韩秀峰租住的小院儿里挂满了灯笼,苏觉明、翠花、幺妹儿和永祥的三个弟媳忙得不亦乐乎,几家的娃围着狗蛋追逐打闹,琴儿、任钰儿跟陈崇砥、永祥等人的媳妇在内宅欢声笑语,一派喜庆的气氛。
永祥洗完手,叮嘱了下他那几个侄子侄女儿,千万别让韩家小少爷磕着碰着,这才在苏觉明的招呼下入席。
韩秀峰见人都到齐了,从身后的案子上取了一叠书信笑道:“诸位,开席之前先跟诸位说件事。今儿上午我给北岸厅石老爷去了封信,问了问石老爷河堤上有啥差事,没想到石老爷回信说河堤上还真缺人。永祥,你不是有三个弟弟吗,永吉肯定是走不开的,你身边不能没个断文识字的人,永如和永利要是愿意,明儿一早就让他俩去北岸厅拜见石老爷,石老爷会给他们安排个差事。”
“韩老爷,他们一定愿意!韩老爷,没想到您竟会把他俩放在心上,这份大恩大德,卑职都晓得该……”
“帮他俩谋个差事而已,啥大恩大德。”韩秀峰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笑道:“德彪,你家老大和你那两个侄子不是一样无所事事吗,他们要是愿意,让他们明儿一早跟永如和永利一道去。”
杨德彪正为家人没事干犯愁,不禁起身道:“谢韩老爷关照,谢韩老爷赏他们口饭吃!”
“又来了,坐下!”韩秀峰笑了笑,接着道:“再就是我南岸厅原本有不少淤地,可那些地都移交给了北岸厅。我想着营里的家眷越来越多,营里不养闲人,家里一样不能养闲人,就跟石老爷租了五十亩。我家人少,刚才跟贱内商量了下,打算租五亩,租多了也种不过来。剩下的你们几位商量着分,总之,不能让婆娘娃闲着。”
陈崇砥不假思索地说:“韩老爷,实不相瞒,其实下官早想种点地,下官想租十亩。”
“行,十亩就十亩。永祥、德彪、德辉,你们三家打算租几亩?”
“韩老爷,卑职家人多,卑职倒是想多租点,只是卑职的那些个家人您是晓得的,她们……她们真不会种地。”永祥苦着脸道。
“不会种可以学,大不了请个百姓教。”
“那卑职想租二十亩。”
“亦香家十亩,你家二十亩,我家五亩。德彪,德辉,要不这样,你们一家十亩,剩下的五亩留给大头,反正大头家跟我家一样人少。”
谁不想有块,哪怕种点蔬菜瓜果也好。而且说起来是跟北岸厅租的,到时候也确实要交租金,但那是按官价租,一亩地租种一年只要给北岸厅交三四分银子,跟白让种没啥两样。
杨德彪乐得心花怒放,连忙起身道:“谢韩老爷体恤,谢韩老爷关照!”
顾德辉同样高兴,急忙起身致谢。
韩秀峰一边示意他们坐下,一边接着道:“费二爷你们几位是见过的,他老人家这几天在京里走亲访友,等拜访完京里的好友就回来接着做我家的西席。教一个娃是教,教十个娃也是教,而且我义妹也是个饱读圣贤书的才女,能帮得上忙。所以我打算捐点银子,在村里办个私塾,你们要是愿意,可以把娃全送来。村里的乡亲要是愿意,也可以把娃送来念书。”
“愿意愿意,韩老爷,卑职愿意!”
陈崇砥屡试不中,把没能中举视为人生一大憾事,岂能错过这个能让自家孩子拜举人为师的机会,不假思索地说:“韩老爷,办学可是大好事,这样的盛举岂能没有下官,下官愿捐十两!”
“韩老爷,卑职……卑职出五两!”
“卑职也出五两!”
大头现而今是个要面子的人,见别人都出银子,一样想出五两,可想到这么大事应该先跟翠花商量商量,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开口。
他们兴高采烈,崔浩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因为韩老爷不会无缘无故帮众人解决后顾之忧,暗想恐怕要上阵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