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元投靠了容涂英,半年前还曾弹劾过秦王,双方颇有旧怨。
今日也是因为陆长元颇有文才,又是容涂英的人,所以今日傧相之中,也有他一席之地,他便将兄弟也带来了,之前听说与四皇子妃窦氏娘家一位表妹见过面。
柳世先微微一笑,招呼着众人坐下。
这竹林环境清幽,四周映着翠色,凉风送爽,在这时节倒颇有几分意境。
随行而来的下人连忙搬了炉子来,准备生火烧茶。
外间仍热热闹闹,这里也被打破了满亭清静,多了些各有心思的人。
“近来新得了一幅杨玄里的墨宝,先呈了杜老相公看,相公赞不绝口,批曰:太真居士性情奔放不羁,写字也独成一派……”
柳世先提及新得的宝贝,侃侃而谈,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陆长元脸上带笑,心里却有些着急,眼角余光往傅明华看来。
他没想到这个曾不被他放进眼中的小娘子如此沉得住气,看她这模样,也不知自己之前说的话,她听到没有,亦或是听到了几分。
因陆长砚对窦氏表妹十分抵触的缘故,才使他兄弟二人寻了个清静处说话,一时心情激荡之下,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便都说出口了。
陆长元眼神有些阴沉。
他倒不是怕了傅明华,只是如今陆怀陈仍在燕追手上,他不在乎自己性命,却不得不顾忌陆怀陈的命,那是他早逝的二弟陆杨殊留下来的唯一独苗。
当初晋王杨元德被诛,一干子嗣尽数死绝,独留了陆怀陈一脉。
父亲临终之时,殷切嘱托,可他却不止没能护好弟弟,连弟弟唯一的一点骨肉都看丢了。
陆长元眼中露出几分狠辣,手掌握成了拳,极力控制着自己脸颊的肌肉不要抽搐,露出难看的神色。
“太真居士不止诗好、字好,性情亦是狂放,‘一壶酒、一支笔、一匹驴,足以笑傲天地间。’实在是我辈楷模。”陆长元笑着说道,柳世先等人也是连连称是。
‘一壶酒、一支笔、一匹驴,足以笑傲长天。’是杨玄里曾说过的话之一,当年杨玄里郁郁不得志,行走关内河道山川,在各处都留下了他的诗与足迹,原话是: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愿以手中长剑斩去妖邪,还我清明人间。惜生不逢时,仕途路,难于上青天。遂视功名如浮云,仰天长笑出城来。一壶酒、一支笔、一匹驴,足以笑傲长天。
几人都恭维杨玄里狂放不羁的性情,傅明华放了茶杯在桌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来,陆长砚眼皮抖了抖,抬起头来,看着傅明华矜持的笑脸,心里便生出了一些悲愤来:
“秦王妃莫非有什么独到见解?”
他话脱口而出,说完众人目光都落到了傅明华身上。
陆长元看了陆长砚一眼,他抿着唇,眼神有些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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