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火气,眼神沉了下来,话里透出几分厌烦之色。
“没有不对,不过大唐律例篇七曾对盗贼篇有言,宵禁之后带回的贼也分数等,带不带刀、有没有闯入空门,进的是庭院亦或是内室都有影响,身上有无挟带珠宝首饰、钱财布帛等,对于贼盗的罪名都有定论的,不知我的奴婢身上,刑部的人搜出了几许财物,闯了哪家空门?带了什么样的武器,让十六卫中负责洛阳的巡逻的金吾卫都惧怕不已,如临大敌,带回刑部严刑拷问,甚至不让王府骁骑将人带走呢?”
傅明华语气严厉,每说一句,便上前一步,陆长元又烦且慌,她年岁不大,气势却足,步步逼来有理有据。
他心中清楚,金吾卫捉拿的人是秦王府的,带来刑部不过是找个由头,寻秦王府的晦气罢了。
可哪知傅明华为了个下人不依不饶,甚至连这亲王妃平日遇大事时才穿的褕翟都穿出来了,咄咄逼人,以势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昨夜带走我的奴婢是金吾卫中的谁?我昨夜遣出家仆,为的是邀人赏我府中名画,如今王爷虽然不在洛阳之中,但我依旧是皇室之媳,莫非有谁瞧我妇孺,有心想要欺我不成?”
傅明华走了两步,转过身来,冷笑着望着面前这一干站着的刑部众臣,神情严厉:
“立即将昨日当值的金吾卫带来,我有话要问!”
众人被她气势所慑,一时间不敢出声。
刑部侍郎卫品楮又早知她要来,一早便躲开了,刑部尚书更是借口调查凌少徐之死,避到了大理寺,此时诸位大人躲的躲,闪的闪,留了陆长元在此处被傅明华喝斥得面红耳赤,火冒三丈却又得咬牙强忍。
“您到底想问什么话?不过是个家奴而已……”
傅明华听到陆长元这话,先是笑了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眼角泛泪。
陆长元脸色铁青。
卫品楮临走之时,曾吩咐过他,秦王妃若来要人,允她便是。
不过是个下人,扣不扣留无伤大雅,原本就是为了讨好容涂英而已,如今人在刑部呆了一宿,出来不会有完好的,可是陆长元不甘心,傅明华越是想要人,他就越发想起落入了秦王手里,怕是如今早就死了的陆怀陈。
当日他的怀陈落进燕追手中,不知受过多少折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凭什么秦王府的奴仆落入刑部之中,还能被傅明华轻易的带回去?
此时傅明华的笑声里带着对他的讥讽,他眼睑抖了又抖,后槽牙亦是紧紧咬住,好半晌忍不住要再问话时,傅明华才止了笑,目光落在他身上,以极缓极折磨人的速度将陆长元从头看到脚。
看得十分仔细,那种目光里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仿佛十分瞧不起他,把他看低到了尘埃里。
“陆大人,才过去多少时间,你就轻而易举说出了这几个字。”傅明华收了笑意,学着陆长元的语气:“不过是个家奴而已……”她嘴角边含着笑意,说出口的话让陆长元如坠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