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竖起大拇指赞道:“陈同知有这样的魄力,尚某佩服。现在这种乱世,手里有兵就是王道,没有兵的武将就是废人一个。”
“所以,我需要足够的田亩来养活手下的军户,同时不被文官用粮草卡脖子。”陈雨说,“卫所的现状你也懂的,屯田大多被权贵侵占,我奈何不了他们,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尚可喜有些吃惊,看着陈雨。他也是资深的武将,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这说得好听就是粮草自给自足,说得不好听就是居心叵测,一支不需要朝廷供养的军队,还会听从朝廷的号令吗?背后隐藏的深意,他想到了,但不好说出口。
同桌的尚可义一直喝着闷酒没有插话,这时候突然开口:“陈同知的话我很赞同。老子出生入死地打仗拼命,凭什么要被那些只会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文官卡脖子?一个小小的四品兵备道,就能把一品总兵官当做下属一般呼来喝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只可惜皮岛无法耕种粮食,要不然我也学陈同知的,自己种地养兵,这样就不必受那些酸儒的鸟气了。”
尚可喜咳嗽两声,低声提醒:“六弟你少说两句……”
“五哥,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怕什么?”尚可义不忿地说,“东江镇数万军民的粮草,全都需要朝廷通过登莱转运供给。可是朝廷那些文官,从来都不重视这里,咱们跟随毛帅杀了多少鞑子?他们都视而不见,反倒是前几年总有人提议要裁撤东江镇,说是东江镇徒费钱粮,却没有多大用处。这种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我是受够了。”
尚可喜有些尴尬,尚可义说的都是事实,他无从反驳。
陈雨赞赏地冲尚可义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尚可喜,说道:“我知道尚游击担忧什么,你放心,我也不是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不过是想摆脱你六弟说的困境而已。自英宗之后,大明文贵武贱的局面已经是即成事实,咱们这些武人,在文官眼里都是可以随意揉搓的对象,相信你不愿忍受这样的不公正待遇。文官们依仗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饷银和粮草而已,只要能摆脱这个桎梏,武人就能扬眉吐气,不必低声下气,矮人一头。”
他之所以敢在尚可喜兄弟面前公布自己的部分真实目的,也是相信尚可喜不是什么忠君爱国的忠臣,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就投奔后金了。
尚可喜脸上阴晴不定,犹豫了片刻,伸手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说的对,凭什么武人就要受文官的摆布?”
陈雨见对方逐步进入了自己的节奏,趁热打铁道:“只要我能做到粮食自给,加上练就一支精兵,那么就不用看文官的脸色,任朝堂如何风云变幻,只要我不造反,什么时候都可以稳坐钓鱼台,谁都奈何不了我。”
这个时候,左良玉之类拥兵自重的武将还不成气候,但并不意味着尚可喜不懂这些道理,只是能力所限,做不到而已。听了陈雨的话,他和尚可义都是连连点头,以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