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洗头的陈沐笑出声,心里那一点没送行的歉意也消失不见,闭着眼睛道:“我不坐轿,你出去打听打听,整个北京城谁不知道?”
“对了,帅爷,吕宋的付指挥使在衙门等着呢。”
“知道了,把甲胄取来。”
陈沐心里像明镜儿一样,付元说的是船在路上坏了,要在港口修补几天,不过陈沐觉得可能是他自己近港时把船弄出了点小毛病,八成是代南洋军府或广州府那边有话传过来。
清洁示意说来繁杂,其实也就一会就做完了,天气已暖,见的也是自己人,披挂锁甲的陈沐披头散发便进了衙门。
付元还是那副老样子,即使再强做出正襟危坐的模样,不过那副不经意流露出的无赖神色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眼看着他从旗军变成指挥使的陈沐。
“属下拜见大帅!”
陈沐招手让他坐下,百户衙门里旁人都被陈沐屏退,问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怎么故意上岸?”
见被陈沐看破,付元嘿嘿直笑,脸上也没有尴尬,小声恭维道:“大帅料事如神,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南洋军府。”
“如今南洋大帅由高公接任,大帅北上述职,咱南洋都是大帅老人,过去消息传告大帅是职责所在,现在该不该给大帅递话就不知道,高公又没有这个意思,咱们跟白帅、陈帅合计,还是该说,正逢押船去日本运粮。”付元拱拱手道:“就派小的来了。”
说着他又一翻手道:“没成想帅爷是解职了南洋大帅,任了节制三洋的北洋大帅,小的算是白来了。”
付元说着,从牛皮背包里翻出厚厚一摞装订好的文书,呈交至上道:“这是南洋军府去岁各项账目,未得高公准许,准备的不全;朝廷消息传到南洋,到时高公应当就准备送到北洋。”
陈沐看着付元缓缓颔首,并未翻看账目,缓缓推给付元道:“烧了吧,高老爷子做的对,今后不要再做拿账目这些事,尤其不要自己拿。”
他没去看,是因为不用去看。
南洋诸人送来的是心,不是账。
他执掌南洋,去年的账目难道还需要再看?他只是不知道今年离开南洋军府后的账目罢了。
“不过你来的正好,我这有几件事要你办。”
那边付元起身抱拳,这边陈沐抬指说道:“押船去日本,让李旦带全部战局情况来向我禀报;回南洋,让军府造船,向北洋调拨六丁六甲编队,输送匠人、军医各百名,及海军讲武堂今年毕业学员二百名。”
“还有,传手信到军器局,该用焦炭炼铁就用焦炭炼铁,一切技术怎么好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