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又道:“我又说错话了,师侄,你别见怪,我不是说你撑不起大梁,只是说,同门五十载,你师尊道心之坚,求道之诚,我从未在第二人身上见过,所以我们都相信,有你师尊在,便有万象天宫在,虽然如今咱们寄人篱下,但只要你师尊痊愈,定能带我们重返昆仑!”
纪凤鸣面色微微一暗,叹道:“师叔几时说错了,我本就不及师尊远矣。否则也不至于区区两年,便让同门离心离德,让孙师叔和钱师叔做出这等举动、”
“只能怪人间道无孔不入,也怪他们两个心狠,唉。这么些年的师兄弟,究竟是被人捏了什么把柄,许了什么好处,才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范无疆感慨一叹,又道:“至于师侄你,你与你师尊只差了年岁的积淀而已,这么妄自菲薄,可不像我初见你时,那般旁若无人的模样。”
纪凤鸣道:“那时年少无知,不识大体,师叔还记得呢?”
“怎会不记得,你初见我时,与你师尊第一次见我时,是同样的神态,说着同一句话,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你的成就必不在你师尊之下。”追忆着往事,范无疆嘴角下垂,显出衰老之态,又挥挥手道:“唉,师侄,你走吧,我知道你事务繁忙,不会专门为了照料我这老人家,但我不中用,不知道钱师弟和孙师弟为何反叛,也不能提供你什么线索。”
纪凤鸣道:“师叔,这又换你妄自菲薄了,你当年可也是和李无奇师叔一时瑜亮的英杰啊,万象天宫同样需要你!”
|“嘿,什么一时瑜亮,那时年轻基浅,才能勉强跟上李无奇,后来不也被他甩开了,至于和你师尊比,更是天差地远……”范无疆又挥挥手,闭眼靠在床枕上,似在缅怀着过往时光,也下了无声的逐客。
纪凤鸣也识趣,轻轻一礼,便默默告辞。
待过了许久,时已入夜,范无疆又睁开眼,双目冷然清明,全无老朽昏聩之色。
便见他起身下床,穿上道袍走出屋外一隐秘处,确定四下无人后,从道袍中取出一张符纸,叠了几叠,折成了纸鹤形状。
随后轻轻一送,纸鹤竟如活过来一般飞起。
待目送着纸鹤飞远,他才舒出一口气,安下心来回过身。
却见纪凤鸣站在他身后,微笑着看向他。
范无疆瞬间激出一背冷汗,却强作无事招呼道:“师侄,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纪凤鸣亦微微笑道:“师叔,你呢?你什么时候背叛万象天宫的?”
范无疆一脸茫然,道:“纪师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师叔,你放出纸鹤时,就不曾检查过符纸吗?你用的符纸,是我的!”纪凤鸣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却见夜色之下,一只纸鹤振翼飞来,如鸟一般落在他手指上。
正是范无疆先前放出的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