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舒黛色,云卷斜风。
漫山遍野的野草已经开始发黄萎俯,秋风一过,金黄色的树叶就随着西风起舞,轻轻的铺满了山间。
松树变得深沉了,矮矮的丛灌叶子早就没了,刺猥一样向四周伸展着它密密麻麻的枝条。
山垄成片成片的栎树夹杂着桑树柞树掺合着苦楝,枝梢笼在一起发着淡淡的紫色,远远看去像一片雾一样葱笼。由其是早晨起来晨雾初起的时候,在阳光下映照出一片一片极其美丽的景色。
山间寂静,间或间有一只什么鸟儿扑棱棱飞过,留一下一声脆啼。
苍鹰高高的在空中盘旋着,像一只风筝,随着风划着舒缓的圆。
空气中涌动着一股清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只是让人精神一爽,又悄悄的去了。
在山间林边,一片一片的高梁玉米已经枯败,枝叶交缠着站在田里等着最后的收割,其他的大部分田已经收完了,露出黑黑的土地,把一片沃野分割的支离破碎的。
张兴明和请假回来看妈妈的张兴兵,两个人陪着姥姥姥爷站在国道边看着这一切。
房子已经没了,整个房基包括院子都成了菜地,只有几块地基石露在那里,国道边原来叉路的地方那棵老核桃树还在,高高的耸立着,有没有主人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核桃树下去一点的坡地,是一棵枝干虬结的山楂树,不是山里红,是真正的山楂,山楂树下一块巨大的青石卧在那里,那是张兴明和哥哥小时候夏天的温床。
整个后园子都没了影,没了和其它菜田的界限,地边原来的一片李子树已经不在了,怕是成为了谁家灶下的一蓬烟火,苹果梨树到是还在,也被砍掉了几根枝桠,顽强的站在地边。
原来院子那头的路这会儿已经长满了荒草,路边几棵高大的杨树还是那么挺拔,像利剑一样刺向天空。原来的几户人家都已经迁到堡子里面去了,但那几家的房子还在,房黑漆漆的茅草在秋风里抖动着。
钟老四家院子与这边土路相连的小桥已经垮掉,只留着一根歪扭的桥桩立在河边,张兴明想起来哥哥拿着小棍敲打它的场景:“长红,钟长红,出来。我有弟弟啦,我们一起削你信不?”
“咱们去采洋辣子吧?我知道哪有,不过采了要分我一半。”
“我只有十来个,给你七个,不信你翻。”
……
四个人站在国道边静静的看着,李淳汪红华张启生站在边。
站了许久,姥爷轻轻叹了口气,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成年,娶妻养子,生活了近七十年,就在眼下这一片不足三亩的土地。
现在,这里只是一片别人家的菜田。
姥姥突然说:“菜窖还在不在?里面还有萝卜呢,有五十多斤。”然后叹了口气,不再出声。呆了一会儿,她扭头对张兴明说:“还到不到河沟里洗澡了?这会儿水没有夏天那么凉了吧?”
姥爷抬手指着水井的方向说:“那,那一片树是我和我哥栽的,都成林子了,我哥的坟就在那林子里,现在都长满草了吧?我编筐还是我哥教的,那会儿我懒,不想干活,他就用这个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