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图案是不是变了?」</p>
凄冷月光打在棺材内壁顶上,显出影影绰绰的轮廓。</p>
苏午还仔细听着老神汉讲说过去的一些秘闻,未想到他半路直接转换了话题,当下微微一愣,压住询问秘闻后事的念头,</p>
凝目看向棺材内壁顶上。</p>
那副原先被绘刻成「升仙门」的图案,</p>
此下在月光映照下,却是产生了诡异的变化!</p>
门额上「仙门」二字的「仙」字,像是蜡泪被火炙烤得扭曲蜿蜒,竟变成了一个「鬼」字!</p>
两扇朱漆木门四周,朵朵祥云化作了一个个狰狞鬼脸,簇拥着黑漆漆的、阴森森的两扇门!</p>
门缝里探出头来的宫娥女子,</p>
头上绾发披散,脸上戴了张阴惨惨的鬼脸面具!</p>
在那不足指甲盖大小的鬼脸面具额顶,分别写着一个血淋淋的「囍」字!</p>
鬼门?</p>
鬼门关!</p>
喜神!</p>
苏午转而看向神汉。</p>
这位神汉并非是像刚才「全卓」那个神癫一样滥竽充数,黑脸老人是有真本事在手上的!</p>
神汉拍了拍棺帮,喃喃道:「还真是喜神教做的事情啊……</p>
死者定了这副棺材以后,</p>
肯定被棺材店老板劝说过,躺进棺材里试了试合不合适——这一试,魂儿就被「喜神」勾走了,带进了鬼门关里去。」</p>
黑脸老人见苏午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出声提醒道:「你也别想着现在去控制那棺材店老板——照这情况来看,棺材店老板肯定是喜神教里的人了。</p>
他肯定早就得到消息躲起来了,</p>
现下抓他是抓不着啦!」</p>
「老大爷看来是了解这个喜神教的。」苏午看向黑脸老人,说道,「既然如此,当下该怎么做,怎么召回江老爷子的魂儿,让他能在人间多弥留一段时间?」</p>
黑脸老人拍了拍棺材帮子,指了指敞开的栅栏门,道:「把棺材扛回去吧。</p>
你扛着往前走,我后头跟着。</p>
把刚才那个事儿给你讲完。」</p>
他指的是「几百年前的那一桩旧事」。</p>
江老爷子突然亡故,与「喜神教」很可能有关联。</p>
——棺顶上画的图案中,守着「鬼门」的宫娥脸上带着写了「囍」字的面具。</p>
既然二者可能有些关联,苏午倒有耐心听一听老人家讲几百年前的旧事。</p>
那桩和「立捉虎郎庙」处于同一时期的故事。</p>
他把钥匙递给神汉,</p>
自己扛起棺木走在前头。</p>
神汉等他出了老宅院门后,锁了栅栏门,跟在他后头。</p>
二者就这么走在清冷月光下,</p>
幸而当下夜色已深,</p>
否则要有村民见着有人背着棺材在路上走来走去,非得吓出毛病不可!</p>
老人的声音从后面徐徐传入苏午耳中:「那女人信了喜神教那些人的鬼话,以为自己做「肉观音」,只是坐在神台上,受一段时间的香火供奉而已。</p>
只要能救丈夫,</p>
这点忌讳她倒是不在意。</p>
可惜她想得简单了——待到了喜神教选好的那日,她被请进了喜神教用纸扎的庙殿里,坐在神台上,然后喜神教有人在旁边咿咿呀呀地唱,有人去把她患病的丈夫抬到纸扎庙里,</p>
还有人忙着把一把把生米洒在她丈夫身上,</p>
那些生米落在她丈夫身上,填进她丈夫嘴里,顷刻间就被蒸熟了!</p>
熟了的米,</p>
却有一股子馊臭味,还不断往外淌黑</p>
水!</p>
喜神教的人和女子说,这些米是在帮她丈夫吸走身体里不干净的东西,让她不要担心,</p>
事到如今,女子虽然觉得情况古怪,但都到这一步了,她想退也退不得了,</p>
只得按着喜神教人的要求,穿上法衣,戴好法冠与面具。</p>
这些东西穿戴好后,</p>
女子当场就不能动了,</p>
再往后,</p>
她只觉得有人在不断往自己身上糊一些黏糊糊的、馊臭的东西,那些东西糊了她满身,就逐渐凝固下来,变得和铜铁一样坚硬。</p>
到这里,喜神教再「描像」、「祭拜」、「立庙」,</p>
就在当地立起了一座喜神庙。</p>
这喜神庙立起来以后,我们当地就遭大殃啦!</p>
凡是新婚的年轻男女,头胎必定难存活,</p>
嫁娶只能偷偷摸摸进行,要是敲锣打鼓地迎来送往,第二天新娘子就会不明不白地死去!</p>
也是到了后来,</p>
那位「捉虎仙人」到我们这里,</p>
替我们破了喜神庙,人们的生活才渐渐正常。」</p>
捉虎仙人与「喜神」原来还有这一段渊源。</p>
那个捉虎郎,是自己的师弟「狗剩」吗?</p>
苏午沉思着。</p>
方才神汉说喜神教「立庙」的种种仪轨,总让他联想到灶神教收诡立庙的法子。</p>
都会用到一项最关键物资——米!</p>
「喜神教」会是一个背离了灶王神教初衷,邪化后形成的流派吗?</p>
「既然喜神教已经被拔除,连庙殿都被破倒了,怎么现在又开始出现了?」苏午向黑脸老人问道。</p>
「喜神教的人满天下都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