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珠儿将一缕从额角垂落的发丝绾到耳后，</p>

她抬眼与苏午对视了片刻。</p>

嘴唇嗫嚅着，片刻后才道：“吃的穿的，喝的用的，师弟师姐他们都给你准备了，我也没什么好帮你准备的了，就祝师兄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吧！”</p>

“好。”</p>

苏午笑着应了一声，看到老道长已经钻进马车里，他也跟着坐在了马车前。</p>

“保重！</p>

不用送了！”</p>

青苗看着马车遮挡住了大师兄的身形，她回头去看珠儿，看到珠儿眼眶通红，叹了口气，道：“珠儿，马车是你找好手艺人打好的；</p>

车上的粮食是你筛过砂砾的；</p>

衣服的布料也是你选好的。</p>

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个时候，你要与他置气，偏要一句话都不说呢？”</p>

珠儿抬起手背擦拭着眼角，低声啜泣着。</p>

“大师兄的马车还未走远呢。”青苗向珠儿提醒了一句，珠儿回过头来，眼神迟疑地看着她，她抿嘴笑着道，“再去说两句话吧。</p>

哪怕是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p>

凭着这分离时的几句话，也能咂摸着过一辈子了。”</p>

……</p>

“慢点啊，慢点——</p>

我还没腾开身呢，你等我做好了，你再赶马！”马车帘子后，老道长换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坐着，他推开马车上的小窗，一边往外边看，一边同苏午说道，“等我说好了，你再赶马也不迟！”</p>

苏午缓着马速，倒是听从了玄照老道的话，并未立刻加快马速。</p>

马蹄声哒哒。</p>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临近了马车。</p>

玄照老道笑眯眯地合上了马车的小窗。</p>

珠儿的声音冲进了哒哒的马蹄声里：“师兄，师兄！</p>

在马车里左起第三个粮袋里——在第三个粮袋里，有我给你准备的东西！</p>

师兄！</p>

你不要忘了看啊！”</p>

苏午侧过身，看向马车后。</p>

一阵烟尘里，珠儿满脸泪水，一边冲他挥手，一边拿手背拭着眼泪。</p>

他也朝烟尘里的珠儿、狗剩、青苗、秀秀，还有山上的灶庄挥手。</p>

“还会再回来。”他向众人说了一句。</p>

但声音太轻，</p>

被马蹄声遮掩去了。</p>

“还会再回来！</p>

回去吧！</p>

保重自己，莫担心我！”他用力挥手，大声呼喊着。</p>

烟尘模糊了师弟师妹们的形影，模糊了山上若隐若现的灶庄。</p>

苏午回过身去，挥动马鞭，</p>

黑马速度陡然一提。</p>

玄照老道还未让他提速，他便自行加快了速度。</p>

马车里的老道长也未责备他，嘟嘟囔囔地念叨着：“左起第三个粮袋？我找找看啊……嚯！狗剩那小子把今年腊的鸡鸭都给你准备上了吧？</p>

老道问他要一只下饭，他不舍得给，此下还不是得便宜老道？</p>

真香啊……”</p>

马车里一阵阵翻动东西的声音。</p>

未过多久，</p>

老道掀开车帘，拿手指捅了捅苏午的肩膀。</p>

苏午回过身，对方将一个木匣子递了过来。</p>

他接过那个木匣，</p>

将之打开，</p>

内里没有其他东西，</p>

只有一束用丝绦系起来的长发。</p>

老道眯眼看着木匣里的那缕黑发，嘴里念着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啧——我们茅山巫教属正一道宗派，是允许娶妻生子的。</p>

娶两个也可以！”</p>

说着话，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双黑布面的靴子。</p>

靴底向内的那一面上，用细密的针脚分别绣了一对鸳鸯。</p>

“这靴子能不能给我？样式挺好，我穿上说不定更好看。”老道问。</p>

苏午面无表情地合上木匣，也不看掀开车帘探头过来的老道，而是道：“现在离灶庄还不愿，不若我把道长送到这里，你自己上路，</p>

我回去灶庄了。”</p>

老道撇了撇嘴，还是老老实实地将靴子放归了原位。</p>

“我今时已随道长一同前往茅山教祖庭，</p>

茅山巫祖庭具体发生了甚么事情？</p>

当下道长可以透漏一二了吧？”苏午问道。</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