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乌金绛曲继续说话：“我都试过好多办法了……</p>

吃草药，撞柱子，捶肚子——他还是好好的。</p>

他还是想出来看看哩……</p>

生下来就要和咱们一样给尚恐领主做奴隶，哎，我太对不起他了……”</p>

“我来想办法……”</p>

多吉还是如此说道。</p>

他轻轻拥住了自己的妻。</p>

——他们本来拥有几块土地，和父母过着困顿但还算自由的生活，但尚恐领主与‘那惹’领主之间的争斗波及了他们所在的地域，他们因此家破人亡，在消耗完家里的最后一点粮食后，两人就把自己‘卖’给了尚恐领主做奴隶。</p>

那个时候，乌金绛曲就有了身孕。</p>

至于如今胎儿已经长至九个多月大了。</p>

马上就将出生。</p>

但出生须纳‘出生税’，不缴‘出生税’，孩子休想留下性命。</p>

两人每天只有五勺糌粑可食，又哪里有积蓄来缴这一笔‘出生税’？</p>

乌金绛曲所有的忧愁，全为此事。</p>

她在多吉怀里低声说着话。</p>

过了约莫二分钟的时间，领头奴隶发出了警示的信号，两人就此分开来——乌金绛曲走到多吉十步之外，又开始弯腰去捡石头。</p>

多吉眼神坚决，下定了决心。</p>

“我听说尚恐领主家的笃本师，需要一整副人皮来修行哩……</p>

我把命抵给尚恐领主，就当是给咱们的孩子缴出生税啦。”多吉向远处的乌金绛曲如此说道。</p>

乌金绛曲抬头看着丈夫，</p>

愣了一阵，</p>

她还是点了点头。</p>

她脸上没有表情，继续弯下腰，麻木地捡拾着泥土里的石块。</p>

远处，那负责给多吉等人分发农具、监视他们干活的管事走了过来，这次没有奴隶随从拉着一整个板车上的农具，跟在他身后。</p>

他骑着一匹马走过来，身后跟着另外三个骑着马、披着甲胃的士兵。</p>

漫山遍野的奴隶们，看到那三个披甲士兵，眼神都变得惶恐起来。</p>

漫山遍野间拖动锁链的声音变得急促。</p>

所有人都往远离那些披甲士兵的区域而去。</p>

——但多吉这一队奴隶却不能动。</p>

他们要在这片坡地上，为尚恐领主爷再垦出一大块荒地。</p>

他们干活的地点就在这里。</p>

于是只能眼看着管事领着三个披甲士兵走近——多吉看着那些士兵巨大的阴影投映在山坡上，被阳光拉扯得分外扭曲，他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p>

其余奴隶都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朝着管事亮出自己的舌头，效犬行礼。</p>

多吉也跟着跪地，双手按地，吐舌效犬行礼。</p>

“这八个人应该够了吧？”</p>

管事座下的壮马在离多吉一尺位置时站定，他手里的马鞭耷拉下来，鞭子轻轻地落在多吉的背嵴上，让多吉不寒而栗。</p>

多吉心中那不祥预感越发浓重。</p>

他忽然连连向管事磕头，在那三个披甲士兵还未说话时，即出声道：“南巴爷，我想献出自己的人皮，给本院的巫师爷们修行用！”</p>

啪！</p>

话才说完，管事的鞭子已经落在他的背嵴上，在他背嵴上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p>

他脑海里念头一空。</p>

完了！</p>

皮肤受损，不能献出去了——</p>

“我还没有发话，你怎能开口？</p>

这一鞭子是对你抢先说话的惩罚。”管事冷冷出声，“不过你对笃本巫师爷们有这份奉献之心，倒是难能可贵。</p>

我答应了。”</p>

“那我孩子的出生税——”</p>

“什么孩子？”</p>

“乌金绛曲的孩子，是我的孩子——”</p>

“你主动要奉献自身给巫师爷们，和你的孩子有什么关系？</p>

乌金绛曲还是要交出生税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