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燕引着苏午、张角一众去了营帐之中，他迎苏午、张角于主位，而后将张角大病之后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苍天失其道，九州共击之。</p>
自苍天引天河之水倒灌九州，致使九州诸地，灾祸频起，厉诡纷纷以后，道魁为解天河之患，乘通天大河泅渡天河源流，一时消息全无。</p>
而后"天之号令"大肆搜杀天下义士，渠帅因与"天之号令"相斗，身患大病，此后一病不起。</p>
至道魁失踪，渠帅大病以后，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引兵与天下诡帅争斗，兵败身亡，黄巾军就此彻底分作大小百余支，分散天下各地。</p>
汉中之地，即有名"张修"者，创五斗米道，以五斗米治天下诡病灾患，网罗教众无数，虎踞巴蜀之地，此后又有名"张鲁"者，并张修之兵，取张修而代之，改良五斗米道。</p>
因张修掌握"故始巫道"，创立五斗米道亦多发扬巫法，此时五斗米道法，可以斗米困缚厉诡，引苍天厉诡而为己用，而张修役使之诡，足足百千之多，是以世称其为"鬼巫"、"鬼师"。</p>
张</p>
修之后，有名"张鲁"者，领五斗米道一支传播于巴郡蜀地，其称祖父"张道陵"传有"太上玄元"亲授三天正法，因而将三天正法与五斗米巫道相结合，果然神通广大，使蜀郡之诡望风披靡。</p>
自此后，张鲁于蜀郡被尊称为"师君"、"系师"，以此别于张道陵"祖天师"之称。</p>
其后，张鲁、张修同道汇合，张修不知所踪，张鲁兼并天下五斗米道教众，改"五斗米道"为"天师道"，使故始巫道与"三天正法"融合，主尊"原天三清大神"。</p>
至于今时，天师道已然归附于苍天，获得了绝大利益。</p>
而我们太平道日渐式微，至今已少有人知了。</p>
现今天下之间广有传言：天师道系师"张鲁"之子"张盛"，自言醒觉宿慧，实系祖天师张道陵一个念头转世下生，其欲效仿祖天师祭献八部鬼帅、六天故鬼以开天门故事，乃征讨四方之贼，献于苍天宗庙之中，使"原天三清大神"显真降世。</p>
而张盛欲献四方之贼中，即有东方黄巾贼。」</p>
说到这里，褚燕顿了顿，他神色沉重，看向苏午、张角，接着道：「天师道算出渠帅久病，被我藏身棺木之中，带至赵地"黑山"之中藏匿躲避，张盛主动向张鲁请缨，领兵数度征讨黄巾黑山军，将我部从黑山一路逼压至通天河区域……我们粮草辎重尽抛，虽也躲过了张盛一时侵凌，但也终至弹尽粮绝之时……</p>
但张盛紧咬不放，今在通天河流域，黑山军探子又一次发现了天师道的小股教众……」</p>
忽然，褚燕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苏午、张角面前，满面羞惭、痛哭出声道：「为全黑山军上下性命，为太平道延续一支香火，末将迫不得已之下，本打算以封藏渠帅的棺椁为礼，献给天师道。</p>
未有想到，渠帅会在这时大病忽愈，道魁更自天河源头脱离……请道魁、渠帅杀我，以定军心！」</p>
褚燕把话说完，便向苏午、张角扑通扑通磕起头来。</p>
苏午、张角相视一眼。</p>
前者面无表情，坐在主位，好似木雕泥塑，不发一言。</p>
后者望着不断磕头的褚燕，直至对方在冻硬实了的地面上磕得头破血流之后，方才道：「我今若杀你，"黑山军"必然军心浮动，岂不与我生隙？乃至引得今之黄巾流民彻底溃散，流民丧命无数？</p>
如此，太平道的香火，才要彻底熄灭了。」</p>
褚燕低垂头颅，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以张角身躯投献天师道之事，自张角苏醒以后，已无有可能继续遮瞒，更何况今下还有那位状态不明，但实是太平道真正掌教的道魁就在眼前看着自己。</p>
是以他索性将原本计划稍加"修饰"以后，和盘托出，以求张角原谅。</p>
而他自觉张角必能原谅他。</p>
理由即是他所领"黑山军"乃是今黄巾教众之中精锐，他对黑山军更有绝对掌控力。</p>
今若他被张角所杀，黑山军生乱，当下已经虚弱至极的黄巾教众，必将因黑山军暴乱而死伤无数，张角只要还在意太平道的香火，便必然不可能引致此般情况发生！</p>
正当褚燕暗松一口气，自觉性命无忧，手中权柄亦无所失之时，就听张角哑着嗓子，夜枭似的说道：「我抱病不起之时，也不过只是一把枯骨而已。</p>
能以我一把骨头换太平道香火一时延续，也是一桩划算买卖。</p>
是以这件事我不会责罚你。</p>
你欲以我身投献天师道，究竟是为了延续太平道之香火，还是想以此来乞活，乃至摘得荣华富贵、***厚禄？这却也不重要……</p>
入我太平道门，即为黄天弟子。</p>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p>
张角说着话，伸出一只枯瘦如鸡爪的手爪，按在了褚燕肩膀上，原本虽然面色羞惭，痛哭流涕，但双肩平直，脊背挺拔的褚燕，在张角这未曾施加半分气力的手爪之下，忽然塌下了肩膀、蜷起了身躯！</p>
渠帅一番话，却叫他明白——他的一应心思，对方全都知道！</p>
对方之所以不追究，是因为当下形势使然！</p>
然而他自己最好放聪明些，以后夹起尾巴在渠帅手下做事，否则，今日之事，来日必有后报！</p>
「褚燕，你领黑山军半路投靠黄巾军，应当还未得授黄天符水，真正成为黄天弟子罢？」张角咧嘴笑着，同褚燕问道。</p>
「还不曾……」褚燕小心回答着，偷眼看向主位端坐、高大如山岳的青年人，「但我听闻，"黄天法旨"不是已经毁碎……又如何能炼得黄天符水？」</p>
张角并不言语，笑着将目光投向苏午。</p>
他原本被苏午救下以后，性识残缺，飘忽不定，后又被苏午以自身心识填补其性灵。</p>
是以，今下之张角，可以看作是苏午的半个心意化身。</p>
苏午心意，他所以能通明一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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