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看着千娥，千娥也看着他。</p>
紧接着，周玄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和青羽的情况一样，这个千娥也不是本尊。”</p>
熊猫神色微变：“这都不是本尊？既然不是本尊，想来也问不出什么话了，直接磨灭？”</p>
周玄摆了摆手：“直接磨灭吧，留着也没什么用。”</p>
“嗯。”熊猫点了点头，时间如此紧迫，他们也没必要在一个分身的身上浪费时间。</p>
“等一下……”浮屠塔中，千娥忽然开口道，“你们不问一下，怎么确定我什么都不会回答？”</p>
周玄：“？？？”</p>
熊猫：“？？？”</p>
“这东西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熊猫传音道，“要不我们问问看？”</p>
周玄看向浮屠塔中犹如待宰羔羊一般的千娥，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p>
“有什么想说的，你现在就说吧。”周玄看向千娥，平静地道。</p>
千娥微微摇头：“出于特殊原因，必须要你问了，我才能回答。”</p>
“什么原因？”周玄问道。</p>
千娥道：“不能说。”</p>
“嘿呀你这不是玩儿我吗？”熊猫一听就来气，熊掌微抬，作势就要打崩千娥。</p>
周玄却拦住了熊猫：“等一下，熊猫。”</p>
熊猫不解地望向周玄，却见周玄向千娥说道：“你有‘限制’？”</p>
千娥微微颔首：“对。”</p>
周玄顿时眯起了眼睛，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吗？”</p>
听到这个问题，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感觉受到了冒犯，但千娥的红唇却勾起了一丝妩媚的弧度，她知道，眼前这个面容阴鹜的月袍男人，真的明白了什么。</p>
于是，她便说道：“我是神兵‘天机镜’的器灵。”</p>
周玄微惊，心说拥有那种诡异分身之法的，果然大概率不是人……</p>
“器灵的话……你的主人是谁？”周玄问道。</p>
千娥摇头：“处于特殊原因，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p>
“不能直接问主人……”周玄揉了揉太阳穴，改而问道，“是夏熵炼化了你吗？”</p>
千娥微微一笑：“是的。”</p>
“那夏熵派你来这里做什么？”熊猫问道。</p>
周玄摆了摆手：“你这么问肯定没有用，这种问题的答桉肯定在‘限制’之内。”</p>
果然，千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p>
周玄便摩挲着下巴，沉吟道：“在寻根究底之前，我觉得有必要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信息？这个问题，在限制之中吗？”</p>
千娥的凤眸之中浮现出了一抹纯粹的欣赏之色，似乎周玄的这个问题，问得非常赞。</p>
她于是朱唇微启，道：“因为我想弃暗投明。”</p>
周玄顿时眉梢微挑，想不到居然得到这样的回答。</p>
却听千娥接着道：“从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选一个正道的人，做我的主人。”</p>
“为什么？”周玄追问道。</p>
但问出来的瞬间，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未必能得到回答，却见千娥已经开口了：“因为尊上炼制我的时候，就是为了监察世间的诡道气动向的……”</p>
“尊上又是谁？”周玄追问道，“这些问题，如果不受‘限制’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回答得详尽些。”</p>
千娥似乎知道时间紧迫，便说道：“我的尊上就是乾元道君。”</p>
“尊上将我炼制出来后，便命我监察乾元道界的诡道气动向……”</p>
“尊上在离开之前，抹除了与我之间的联系，将我放在了藏星宫中。”</p>
“后来，夏熵来到藏星宫，作为参悟《山海观星图》的奖励，他从藏星宫中找到并炼化了我。”</p>
“从那之后，我便跟随在了他的身边。”</p>
“数百年后，夏熵所做的一些事情，逐渐与尊上炼制我时的初中背道而驰，但我已被炼化，无从反抗他的命令，只好寻找一切契机，另择明主。”</p>
千娥说的非常简短，但这或许是她能够说出来的全部信息了。</p>
周玄听罢，试探性地问道：“夏熵干了什么事情？”</p>
千娥面带微笑，微微摇头。</p>
周玄便知道，所谓的限制，大部分是与夏熵有关的资料，于是便问道：“夏熵派你来这里帮助诡道脱困？”</p>
千娥眉头微皱，犹豫再三，却没有回答，而是模棱两可地说道：“能回答……又不能回答……问题本身不受限制，但回答的内容，却在限制之中，我不能告诉你。”</p>
周玄想了想，便问道：“与乾元诡君有关？”</p>
千娥点头：“是。”</p>
周玄猜到了：“我知道了，他不是让你来帮诡道脱困的，但……应该让你来听命行事的。我猜猜，听藏星宫器灵的话行事？还是，听乾元诡君的话行事？”</p>
千娥没有回答，却露出了一抹微笑。</p>
熊猫望向浮屠塔中的千娥，忽然问道：“跟着夏熵这么多年，你的手上是不是沾满了鲜血？”</p>
千娥深深地看了熊猫一眼，然后道：“谁敢说自己的手上没有沾染鲜血？刀剑有何罪？罪在手握刀剑的人。至于我，夏熵用我监察天下居多，很少让我动手。”</p>
又搭了几个问题，千娥忽然说道：“好了，你们现在可以磨灭我了。”</p>
“那我就不客气了。”熊猫祭起太一仙府令，便欲动手。</p>
周玄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大约一千年前的时候，你是不是跟夏熵去过一次兰若界？”</p>
千娥与熊猫均是一愣。</p>
接着，千娥便是点了点头，诧异道：“的确去过。”</p>
熊猫顿时惊讶地看向了周玄：“阿弥你个豆腐的，那个小白脸就是夏熵？”</p>
周玄微微点头，眸中浮现出了一抹深邃的光芒：“我也是猜的，但没想到真的是他。”</p>
熊猫顿时思绪涌动，还想再追问些什么，却被空间之中传来的一股剧烈波动所打断。</p>
了无痕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空间告破，提壶老头要出来了！你们好了没？”</p>
“来了！”周玄高声应道。</p>
熊猫心领神会，赶紧将千娥磨灭，接着掌托浮屠塔，与周玄一起，向了无痕靠了过去。</p>
此时，空间剧烈地颤动着，藏星宫摇摇欲坠，石柱之上转瞬布满裂纹，土灰不断洒落，丹鼎宝具东倒西歪，时不时地还有梁柱倾毁，砸下来一些琉璃砖瓦。</p>
“藏星宫器灵被灭，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空间，要崩塌了！”了无痕大吼道，周身剑光浮动，随时准备出手。</p>
“提壶前辈呢？”周玄大声问道。</p>
“他发现了另一层空间，杀进去了！现在还没有出来！”了无痕回道，“但我感觉马上就出来了，只有空间之道的碰撞，才会爆发出这样的动静！”</p>
话音未落，可怕的空间之力砸在藏星宫上，藏星宫所在的空间就像是一块玻璃一样瞬间布满了裂纹！</p>
漆黑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出来，转眼之间就要将周玄等人笼罩。</p>
“跟我走！先离开这里！”周玄祭出空间道纹，以法力缠上了无痕和熊猫，“不要抵抗！”</p>
了无痕与熊猫心头一凛，赶紧克制自己，以免自己下意识地抗拒这股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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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果断地顺着空间波动穿梭了出去，眨眼之间便离开藏星宫，飞出仙山的地界，冲入了黄沙地中。</p>
他虽然没有提壶道人那么对于“空间”的极致操控力，能够重构空间门户，但带着两个人在短距离内实现空间穿梭，也不是难事。</p>
二人一熊猫回望仙山，只见原本藏星宫所在的位置上，此刻已经出现了一片深邃而虚无的空间！</p>
这种诡异的差异感带给了他们一种强烈的视觉渲染，如果将仙山比作纸上图画的话，那么那一片虚空的存在，就像是将一团墨砸在了仙山上一样！</p>
虚无空间与仙山的交界处布满了漆黑的裂纹，像无数条狰狞的触手在不断地死咬着空间一样。</p>
忽然，虚无空间开始收缩愈合，一片浓郁的血光，瞬间铺满了虚空，宛如浓稠的液体一样，开始像虚空裂缝之外渗透！</p>
裂天的咆孝声与浩大的战斗声就像是马蹄声一样由远及近而来，虚空裂缝之中响起了乾元诡君笑声：“提壶！我已功成，你再也无法阻止我了！”</p>
“轰——”血光滔天，宛如魔域血柱！</p>
纠缠着灰雾的猩红色诡道本源，不断地渗透出来，一边流淌，一边沾染空间，以至于整片天地都开始变成红色！</p>
“彭！”一声巨响，虚空洞穿，衣衫单薄的提壶道人提着酒壶出现在了周玄等人的面前。</p>
提壶道人气息均匀，面色潮红、眼带醉意，看起来与往昔无异，但周玄与了无痕却看到他的身上出现了一条狰狞的道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