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排班这种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p>
要不然她一辈子都不想跟温枝一起飞。</p>
温枝本来还觉得，人家说悄悄话，自己被动听了不太好，但她们这未免太过肆无忌惮了，也不检查检查厕所有没有人，就敢这么说。</p>
可见对方没什么顾忌。</p>
既然人家都不顾忌，温枝觉得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p>
与其内耗折磨自己，倒不如找找别人的原因。</p>
温枝没再犹豫，直接打开了隔间的门，咔嗒一声响动，引起站在镜子前面化妆的两个人注意，她们不约而同回头，就看见温枝从里面走了出来。</p>
登时，两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一方面是背后说别人坏话被当场抓住的尴尬和心虚，另一方面纯粹是被吓的。</p>
温枝神色依旧淡然，心底反倒憋着笑。</p>
她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变脸节目，倒也不算亏。</p>
温枝没理会这两人，自行走到洗手台旁边，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开始洗手，她手指本来就漂亮，她不紧不慢在水流下，反复冲洗。</p>
这么赏心悦目的一幕，在旁边两人眼中，却跟凌迟差不多。</p>
温枝洗的差不多，终于关掉水。</p>
她伸手抽出洗手台上面的纸，又沿着自己的手，慢慢擦拭干净。</p>
等她将纸卷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这才抬头看向陈雅悦："对我有意见可以，别影响工作就行。"</p>
她这么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反倒跟个巴掌似得，狠狠抽在陈雅悦脸上。</p>
温枝往门外走去，正好从陈雅悦身侧走过去。</p>
她又想起来什么似得，站定后，偏头往她凑近，淡声说："还有，下次有什么意见可以到我面前来说，要不然我不是每次都能听到的。"</p>
陈雅悦这下，一张脸从红到白，再无一丝血色。</p>
温枝说完，直接走出洗手间。</p>
但她刚走出去几步，就见另外一个空姐追了出来："温副驾，对不起。"</p>
温枝对她倒没什么意见，毕竟人家还替她说了句话。</p>
"别紧张，不关你的事，"温枝扬唇笑了下，安慰说道。</p>
这个空姐心底才松了口气，目送着她离开。</p>
等回到洗手间，她看着陈雅悦，抱怨道："你也真是的，在洗手间什么都说，你这次可真是害死我了。"</p>
"有什么好怕的，她也不过就是个副驾驶而已，"陈雅悦微咬着牙。</p>
空姐无奈："人家就算只是副驾驶，但也是飞行员，哪一个不是公司的宝贝疙瘩，你见哪个空姐敢得罪飞行员的。"</p>
飞行员的培养成本太大，不管哪个航空公司，跟其他工作人员相比，飞行员都属于金字塔级别的待遇。</p>
陈雅悦握着手里的眉笔，猛地一折，居然直接折断。</p>
空姐见她这样，知道她心底还是不服，好心劝说："我跟你说，千万别再得罪温枝，这次是她脾气好不计较，她要真是给你使点绊子，回头有你好果子吃。"</p>
"这可说不准，指定谁先倒霉呢。"</p>
陈雅悦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着牙发狠道。</p>
*</p>
温枝并没有把洗手间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开航前会议时，她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也没有趁机对陈雅悦发难。</p>
她也是刚知道，跟陈雅悦一起在洗手间的空乘叫张敏。</p>
好在她们两个今天都负责后舱，跟温枝没什么接触。</p>
一般给驾驶舱送喝的或者吃的，都是一号位的乘务长或者是三号位的头等舱乘务员。</p>
上了飞机之后，大家各司其职。</p>
今天温枝作为副驾驶，下了飞机去进行绕机检查。</p>
等她重新上飞机，准备跟机长报告时，进了驾驶舱门，就看见一个身穿空姐站在里面，机长韦浩轩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嘴巴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了什么。</p>
这个空姐温枝记得，是今天三号位的殷慧茹。</p>
温枝一愣，下意识说了声："抱歉。"</p>
她以为机长和这个空乘是一对，毕竟在公司里面挺常见的。</p>
只是她这么说着，但不由皱了下眉头，毕竟马上快到登机时间了，机长得在驾驶舱做起飞检查准备。</p>
可没想到韦浩轩冲她笑了下，转头又跟殷慧茹闲聊道："等回程之后，晚上一起去吃宵夜怎么样。"</p>
"不用了，韦机长，"殷慧茹低声说道。</p>
她看起来并不敢太得罪韦浩轩。</p>
之后韦浩轩贴得更近了，殷慧茹忍不住往后闪躲，却被他搭着肩膀，压根躲不开他。</p>
韦浩轩低声说："我听说你妈妈生病了？"</p>
"嗯，是的。"</p>
韦浩轩微叹了一口气："严重吗？你也真是辛苦了，一边工作一边还得照顾妈妈。"</p>
说着，他手掌慢慢从殷慧茹的肩膀往下滑，贴着她的后背，直至快到臀部的地方。</p>
殷慧茹终于受不了般，伸手想要挡住他作怪的手掌："韦机长，马上乘客就要登机了，我得出去准备了。"</p>
"还早着呢，你妈妈的情况要是严重，我可以帮忙的，"此时韦浩轩的手终于贴上了她的臀部。</p>
原本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温枝，也终于忍无可忍，直接站了起来："韦机长，现在这个时间点，也不适合多聊私事，让她出去做准备吧。"</p>
一听温枝这话，韦浩轩这才松开手，讪笑道："我这不是关心小殷嘛，确实，回头下机了我们再慢慢聊。"</p>
"你先出去吧，"温枝看着殷慧茹淡声说道。</p>
殷慧茹点头，向她投来一个感谢的眼神。</p>
但她刚出去，一旁的韦浩轩或许看出了温枝心底的嫌恶，也不生气，反而坐在驾驶座上笑道："温枝，你到底还是个女孩，不太明白当机长的好处。"</p>
他这露骨的话，让温枝恶心的险些要吐了。</p>
当机长，就是让他这么肆无忌惮骚扰空乘的吗？</p>
其实温枝知道有些飞行员跟空乘之间有瓜葛，但人家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这个韦机长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骚扰的人。</p>
温枝猛地站起来："我先去个洗手间。"</p>
韦浩轩也不在意，说道："快去快回，还得做执行单检查。"</p>
妈的，你刚才骚扰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p>
即便冷静如温枝，都气不过在心底骂了一句。</p>
温枝离开驾驶舱之后，直接找到了正在做准备的殷慧茹，显然她神色失落，依旧还没从刚才的事情脱离。</p>
"你没事吧？"温枝低声问道。</p>
殷慧茹正沉浸在自己世界，没想到有人突然说话，被吓了一跳。</p>
等她转头，看到是温枝，一下涨红了脸。</p>
在她意识到温枝是来关心自己，原本心底死死压抑着委屈，似乎因为这个关心，有了宣泄的出口，她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p>
"没事，我没事，"殷慧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擦掉眼泪。</p>
温枝皱眉："他这是第几次骚扰你了？"</p>
"第二次了，"殷慧茹轻吸了下鼻尖："之前我们在外地过夜，他还半夜来敲我的门，喊我出去吃宵夜。"</p>
空乘其实很频繁会受到来自乘客的刁难或者骚扰，特别是有些男乘客看到漂亮空姐，就想要联系方式，要是空乘不给的话，小心眼的人会一直刁难。</p>
结果现在居然还要忍受，来自公司内部的骚扰。</p>
温枝下定决心说道："我觉得你不能这么一次次纵容他，要不然他下次只会更加变本加厉。"</p>
"可他是机长，谁会在意我一个小小空乘的话，"殷慧茹低声说道。</p>
温枝："没事，这件事由我来向公司说，到时候你只要配合就好了。"</p>
殷慧茹眼泪还在掉："可是我们举报的话，航班岂不是要延误了。"</p>
"没事，公司可以找备份飞行员，这件事不能拖，拖了反而会更加不了了之，"温枝鼓励道。</p>
殷慧茹似乎也受够了，下定决心说道："好，我要跟公司举报他。"</p>
温枝刚转头，看见身后站着的陈雅悦。</p>
显然她也听到了温枝和殷慧茹的对话。</p>
温枝朝她看过去，陈雅悦倒是一笑："温副驾，你快去吧，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现在来陪着慧茹。"</p>
她这么说，温枝勉强松了一口气。</p>
倒也不用担心，她去跟韦浩轩告状什么。</p>
毕竟这种事情，女孩子还是会帮助女孩子。</p>
于是温枝直接走下飞机，打了公司内部电话，汇报情况，请求更换机长。</p>
十五分钟后，公司派了人过来。</p>
韦浩轩被从驾驶舱喊出来的时候，正奇怪，这是怎么了。</p>
就听来人看着他说道："韦机长，现在有人举报你骚扰空乘人员，公司决定暂时更换机组，也请你跟我们去配合调查。"</p>
韦浩轩这下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p>
他转头看着同样从驾驶舱走出来的温枝，怒骂道："是你他妈举报的吧，艹，我骚扰什么了？你就信口雌黄。"</p>
"你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是由当事人空姐说了算。"</p>
温枝冷漠看着他，丝毫不惧怕。</p>
乘务长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个，当即转头看着一旁眼眶通红的殷慧茹。</p>
很快，整个机组在内，全都被更换，航班也因此被推迟了两个小时。</p>
大家集体被带回公司。</p>
公司对于副驾驶举报机长性骚扰这件事，十分重视，当即就派出了人力资源总监出面跟他们每个人详谈。</p>
刚才温枝为了不让韦浩轩提前察觉自己的举报，并没有让殷慧茹声张。</p>
因此确实连乘务长都不知道这件事。</p>
"除了当事空乘殷慧茹之外，还有另外一位空乘陈雅悦，也听到我们关于韦浩轩机长骚扰殷慧茹的事情。"</p>
温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之后，又特地提供陈雅悦这个间接证人。</p>
之后，温枝在会议室里安静等待。</p>
公司是分别跟他们所有当事人交谈了。</p>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人力资源吴总监出现在温枝待着的会议室，她抬头看过来，问道："事情应该调查清楚了吧。"</p>
吴总监点头："对。"</p>
温枝满怀期待问道："韦浩轩机长的行为，应该属于职场上的性骚扰行为吧。"</p>
"不是。"吴总监看着她，无奈的摇头。</p>
她说："根据你的举报，我们询问了空乘殷慧茹，她说韦机长只是关心了她母亲的病情，所以她才会情绪激动哭了出来。"</p>
"至于另外一位空乘陈雅悦，她说她完全没有听到你们任何关于韦机长骚扰的聊天内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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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p>
温枝:WT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