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p>
“那他真的药石无医了吗？”</p>
“难说，五条家已是阴阳世家，寻常医者、寺庙祈福、怨灵退治都没有办法……殿下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能找到那位红雨姬让他一解相思，兴许还有救……”</p>
“唉……”</p>
时下男人大多风流，拈花惹草，妻妾成群，衬的对画中女一见钟情而缠绵病榻的五条觉好像一个异端。</p>
更别说他还是个零绯闻的黄金单身汉。</p>
妹妹们都没想到他竟如此深情，一时都沉默下去。</p>
葵姬尤其动容，这也跟她的未来夫婿有关——太子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只有一名妻子。不过好在其他可能嫁给太子的贵女基本都在葵姬的交友圈中，且个个花容月貌、千娇百媚。</p>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大姐姐，但她绝不会让她入宫的。</p>
看到姐姐们忧郁蹙眉感叹，梅姬嘀咕：“那不就是见色起意吗……”</p>
“只不过见红雨姬貌美，又不知姓名求而不得才会如此。若是换成夜叉姬，我不信他还会如此情深……”</p>
“大家都要求我们女孩子忠贞不渝，怎么男人只是深情起来——甚至他还没坚持到死，就变成美德了呢？”</p>
梅姬不喜欢五条觉的原因还在于，他欺负了她闺中友人的姐姐加茂白雪。</p>
白雪姬以琴艺闻名平安京，爱慕者同样不断。</p>
但她只喜欢五条觉，加茂家与五条家也有意联姻，属意她为未来的家主夫人，但这人愣是拒绝了，拒绝的方式还不留情面。听说白雪姬近日来总是额蹙心痛、珠泪偷弹。</p>
听梅姬一说，伤感的氛围突然消弭，葵姬和荻姬一想，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好像和递和歌的那些人也差不多嘛。</p>
初桃则一直兴趣寥寥。</p>
毕竟五条觉已心有所属，尽管那只是一幅画。</p>
她爱好正常，喜欢逆后宫题材，而不是男性向后宫。如果是男人们为她互相撬墙角那还有点意思，她和女孩子们争风吃醋？算了吧。贴贴不好吗？</p>
五条觉的话题过后，梅姬对红雨姬的厌恶感都转移了，甚至还同情起了这位美人。</p>
话题又回到初桃身上。</p>
她已过裳着之年，到了可以结婚出嫁的年纪。</p>
藤原安麻吕和夫人宠爱她，自然也在考虑她的嫁娶之事。这个时代过了年纪而迟迟不嫁的女孩子并不会得到什么好名声。</p>
葵姬就曾听见父亲母亲的对话。</p>
“母亲大人说：‘麻仓叶王不错，虽家世稍有欠缺，其他条件倒与桃姬相称，还有救美之缘，是良人的好选择。’”</p>
“父亲大人则一捋胡子瞪她：‘那个竖子！竟敢拐跑我家的女儿，若非我施压，怕是到黄昏都送不回来，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p>
她气力虽弱，姿态和语气却也学的有模有样，惹得姐妹们笑成一团。</p>
初桃忍俊不禁。</p>
梅姬睁大眼睛：“竟然还有这事？我可从没听说过。”</p>
荻姬：“这事对姐姐名声有碍，想必是家主大人压下去了。”</p>
梅姬嘻嘻笑：“姐姐，麻仓大人带你奔逃，是不是喜欢你啊？”</p>
初桃自信点头，他当然喜欢她！</p>
荻姬又问：“那姐姐呢？姐姐喜欢麻仓大人吗？”</p>
见初桃也点了头，落在他们眼中一副两情相悦的样子，刚刚还在看热闹的妹妹们顿时不是滋味了。</p>
荻姬：“姐姐初来乍到，见过的男孩子太少，麻仓大人虽然不能说不优秀，但京中还有更好的人呢……哥哥就很不错。”</p>
梅姬：“对对对，当然要是以兄长为标准找人的话就寥寥无几了。”</p>
葵姬轻咳着：“其实父亲也有一些属意的对象，都是与我们家交好的家族子辈，均性情温良、腹有才华，年纪也与姐姐相当。不过重点还要看姐姐喜欢。父亲大人说，日后可以找机会让你见见他们。”</p>
初桃：哇！</p>
妹妹们说得对，虽然她喜欢麻仓叶王想和他结婚，但这婚不是还没结吗，看看其他攻略对象又不犯法XD。</p>
于是她好奇问：</p>
“葵说的这些人……长得怎么样？”</p>
她什么时候可以见见鸭。</p>
……</p>
屋内昏暗一片，画卷摊了一地。</p>
满是药味。</p>
五条觉的母亲每日在寺庙祈福。</p>
阴阳师来回却一无所措，他们也曾求助过安倍晴明，那位年迈却不失风采的大阴阳师却说：“此乃心疾，非怨灵所致。”</p>
又问能否卜算出那少女方位，安倍晴明摇头：“不可说。”</p>
五条家的阴阳师同样倾尽全力，却无法探出红雨姬任何信息，就好像被什么遮掩了双目。</p>
她就好像是五条觉的一个幻觉，一场梦境。</p>
只有他的记忆，以及笔下的画证明她好像存在过。</p>
“觉。”</p>
“咳咳……”</p>
床榻上的人剧烈地咳嗽着，动了一下，借由光芒看向来人。</p>
“巡，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那群老头子。”</p>
“他们最近动作很多。”</p>
“意料之中，倒不如说，没有动作才奇怪。”</p>
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p>
要不是清楚地知道友人的身体状况，禅院巡都要以为他是设局将那些越权越线的老头子一网打尽了，他深深叹了口气。</p>
“红雨姬似乎被施了不受关注的术法，所以，那日除你之外没有一人注意到她。但曾有人见到了麻仓叶王，他具备这样的能力，或许……她是麻仓叶王的情人。”</p>
“竟是那家伙……”</p>
五条觉哼哼两声，以拳捶地，又很快虚弱下去。</p>
“难道红雨姬就这么见不得人吗？”</p>
但因为有了找到的可能性，而不只是一场梦。</p>
青年眼眸里有了一点亮光，他迷迷糊糊地，脸颊都被烧红了。</p>
“那你帮我找到姬君，求求她，看看我……我不比那家伙差，也长得不赖，她会喜欢我的吧？”</p>
“如果还是更喜欢麻仓叶王……君子不夺人所好，只要姬君愿意可怜我，我愿以五条家为聘，和麻仓叶王一起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尊麻仓叶王为北方正夫……”*</p>
禅院巡：“……”</p>
他真的觉得友人昏了头了。</p>
但他垂眸，掩下深沉的情绪。</p>
“巡，你也很想见她吧？”</p>
“不过……咳咳，哈，有我的前车之鉴，你还是、适可而止，不要好奇的好哦。不然你也会——”</p>
五条觉见过红雨姬真实的一面。</p>
他的话语对于这些为美人图痴迷的人而言，更像是一种炫耀。</p>
禅院巡抬头看他一眼，冷语打断：“如果我有那一日，定是我在现实中见到了她。那我还不能拥有她吗？”</p>
五条觉剧烈咳嗽着，胸腔发颤地笑着：“拥有她？哈，那样的人……是无法被谁拥有的，她不会属于个人……我只想让她拥有我，那就够了。”</p>
禅院巡没有回答。</p>
他看着因此精神起来的友人，白发青年无力的用咒力捞起地上的画笔和画卷，手指落下，专注地在其上描绘他日思夜想的容颜。</p>
而一旦画成，他又会厌恶地将其损毁，不留一点痕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