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p>
联想到耳环的功能,</p>
——他好爱我！</p>
这还是初桃第一次见到红豆耳环长大、呃、泡发后的样子，距离如此遥远，却依旧红的惊人。</p>
想凑近了玩。</p>
他站的太高了。</p>
那就晚上梦里把他拉下来玩！</p>
愉快地做好决定后，初桃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移开了目光。从上而下落下的两道目光好像更加灼热了。</p>
初桃却不管,她低头去查看祭坛,刚刚靠近时，她就感觉心悸了一下,心跳仿佛被放大。但其他人都没有异状。</p>
【★★★★·祭坛】（已失效）</p>
——可向神明许愿,请求神明神降（已失效）。</p>
——须佐之男似乎来过这里。</p>
——天照大神似乎来过这里。</p>
这里是须佐之男的遗迹,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向其他神明许愿。如果幕后之人是出云旧人，向这样一位恶劣的、狂暴的神明许愿也符合他想对大和国复仇的本性。</p>
而且,或许也只有出云旧人，才了解祭祀须佐之男的仪式。毕竟须佐之男是出云国的神明。</p>
见初桃对异声置之不理,其余阴阳师们也冷静下来，只是结了阵随时以防不备。</p>
此时听她说：“有人曾在这里祈求须佐之男神降。”</p>
源赖光立即问：“成功了吗？”</p>
“成功了，须佐之男降临过这里，祭坛还完好无损。”</p>
“那幕后之人……又多了一个须佐之男吗？”源赖光蹙眉,会是两面宿傩吗？</p>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那毕竟是古神话的强大神明。心悸之余,是对初桃能探出这些线索的惊讶。</p>
这祭坛麻仓唯早已查看过,可什么都看不出来。坛身上刻印着扭曲的古文字,寻常人无法看懂。初桃也看不懂这蝌蚪文,但不妨碍她从游戏里了解。</p>
“不愧是红雨姬……连古文字都有所涉猎。”</p>
“红雨姬知晓天下事，这不奇怪。”</p>
初桃微微一笑。</p>
啊对对对，是我！就是这么全能！</p>
她被大家吹了一会儿,方才说：“此处我已探查清楚,请大家速退。”</p>
麻仓唯知道还有一人正潜伏在暗处,初桃要留下来单独处理。他想留下来，但女性的目光又不允许他不服从，而且她身侧的少年也像是出鞘的利刃，对她之外的一切闪着寒芒。</p>
‘这里不需要你在。’——他的眼神是这么说的。</p>
麻仓唯哽住，但他毕竟是叶王大人一脉的，比不得初桃母家的源赖光亲近。要是叶王大人没有……就好了。</p>
他极快地看了初桃一眼，垂下头，带着大家离开，事已至此，唯有服从。</p>
“桃，”源赖光话音刚落，就有一颗碎石伴随着沙尘从洞穴顶端突兀坠落。如此高的距离，若是砸到一点至少也是重伤。源赖光却仿佛头上长了眼睛一样向左边一步避开了。</p>
初桃看向他，这个今天才叫她名字的少年弯了弯眼，上前一步探入她宽大的袖口，冰凉的手指在她手上拂过，握着她的食指摆出了向上朝天的姿势。</p>
初桃顿时了然，明白她意会的源赖光立即松开了手，却没有从袖口抽离，只轻拽着她袖口的一层。</p>
天上又是一阵碎石抖落，就好像有人跺了跺脚似的。</p>
不可能是两面宿傩，那必然是里梅。不过，这须佐之男头顶的石头和灰尘也太多了吧？</p>
两人沿着须佐之男的雕像边走边交谈。</p>
如今事态已渐渐明朗，初桃也知道了晴明公指引她来出云的用意：为了发现须佐之男的神降。</p>
幕后之人是出云旧人，因为国破家亡想要对大和族复仇。</p>
但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达成的，他选择借助出云国神明须佐之男的力量，得到了须佐之男的神降。</p>
这个被神降的人很有可能是两面宿傩。</p>
但两面宿傩十几年前就长这幅模样，七岁才出别庄。这祭坛又很老旧，考虑到他的年龄和性格，初桃觉得他是被迫神降的。</p>
只有一个人，有机会带七岁前的两面宿傩来出云。</p>
——那就是他的母亲。</p>
两面宿傩的母亲在怀孕时经历了灭族惨案，于是神明回应了她的祈愿，降临到她腹中，她回到京中后诞下了两面宿傩，只等着他长大后拿回天丛云剑复仇……呃。</p>
如此看来，他的母亲不仅没有死，可能还活在某一处。毕竟京中那几具失去身体一部分的尸体的凶手还没有着落。</p>
初桃：“……”</p>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一旦是两面宿傩就好违和啊？</p>
他要复仇？</p>
他真是须佐之男的转世？</p>
他会走别人给他安排的命运线？</p>
不可能吧。</p>
毁灭平安京他还有兴趣，但如果是复仇这样的理由——两面宿傩绝对只会觉得无趣的。他怎么会被这样的理由束缚？</p>
他和他母亲之间必有分歧。</p>
京中死者尸体上残存的咒力，或许不是为了嫁祸给两面宿傩，而是必须由“两面宿傩”杀死，天丛云剑的封印方才能解开。</p>
疑惑刚刚解决，初桃又想到了祭坛上天照大神的气息。</p>
天照也来到了这里？她也在这一场仪式中神降了吗？难道初桃自己也跟这件事有关系……？</p>
啊啊，想不出，不想了，还是先专注眼前——</p>
就在这时，源赖光问：“两面宿傩……是须佐之男吗？”</p>
“或许是，或许不是，”初桃说，“不然怎么会允许人类的肉身坐在自己的雕像头上呢？”</p>
她含笑抬头：“两面宿傩，京中有人打着你的名义行不轨之事，要杀害八个人。你可要多注意才是啊。”</p>
“还有，你站的太高了。”</p>
她话音落下，一侧的源赖光借着崎岖的墙壁瞬间跃起，这雕像年久失修，又鲜少有人供奉，已不复旧时面貌。身体悬空的少年瞄准雕像的腰间，拔剑出鞘，双手握着刀柄大力砍去！</p>
嗡鸣声，金属撞击巨石的声音。</p>
虽不至于拦腰斩断巨石，制造出的动静却也足以让上面的人站不稳，洞穴间立即被一阵尘土弥漫。</p>
初桃却没想到源赖光会这么做。</p>
她是现代人，又是纯粹的玩家凝视，自然不会惧怕游戏中的鬼神，但源赖光——可是土生土长的平安京人啊？他是真的不怕啊？</p>
初桃站立其外，具现化的影子包裹着她，挡住了落下的飞尘与巨石。</p>
她听到了熟悉的嗤笑声。</p>
霜层冰冻着，稳稳地撑住了须佐之男的雕像，像是阶梯一样直达地上。青年缓步而下，与其说是被源赖光逼退，倒不如说是他主动下来。</p>
“你还真敢说啊，桃姬。”</p>
他弯下腰，两人平视着，他的目光在初桃只没过肩膀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p>
许久，两面宿傩给了她一个线索：“或许不是八个死者，是九个，最后要杀死的，是天照的转世。”</p>
初桃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中的含义，如果说第九个是天照的转世，那么剩下八个，会是天照麾下八大神明的转世或后代吗？</p>
同时，这也是对她的警告和预示。</p>
两面宿傩扯开了唇角，心情愉悦地说：“你能找到她吗？桃？夫人？”</p>
他有意无意地加重了尾音。</p>
见初桃脸色微沉，他大笑着，身后的冰层乍然间破碎，须佐之男的雕像也在顷刻间四分五裂。</p>
地动山摇，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p>
源赖光也被突然落下的巨石堵成的墙挡在了一侧。</p>
他听着一墙之隔外的巨石滚落声，扔了剑奋力地挖着巨石，他不停地呼唤着桃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前才出现一双手。</p>
那双白皙的、柔软的、此刻却同样混合了血迹与砂石的手，握住了他的，将他拉到了身前。</p>
源赖光抬头，见初桃完好无损，又见两面宿傩和里梅已不见踪影。他被初桃用手帕擦拭了额头，看到手帕上干涸的血，才怔怔地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