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像个战场上的煞神(1 / 2)

虽工部众监工喊正前的那男子为李大人,另一个叫折大人,但他高进早就听说了,此番五皇子殿下要来视察,连同查看那几处临时建设的安济院。整个天下都是姓李的,高进又不是个傻子,怎会不是知道此李大人就是五皇子殿下呢。</p>

一想到五皇子殿下在身侧,时不时还要询问他东西,高进怎么敢造次?连同呼吸节奏都放轻了,假装自己是一只谁也看不见的鹌鹑。</p>

饶是如此,五皇子殿下行了几十步,转头问他:“今年地籍白策可复审了?”</p>

“白……白策?”高进擦了擦额角的汗,只觉得手中的方帕有千斤重。他看向一旁的下属,那几人怎敢在五皇子殿</p>

四下寂静,一时间无人说话,高进的汗水滴在地上,砸了粉身碎骨。</p>

李珺承低眉看他,漆黑的睫毛微微下垂,神色一丝不动,“大邺地籍登册要每年年初需申报户部后进行登册,此登册要先在乡里进行统计,然汇成乡账;乡账完成后再上报到县,由县汇成县账;县账完成后送达至州,汇总成州账,最后上报到京城户部……”</p>

他神色微变,说话的嗓音如春雨低沉悦耳,高进听了却只觉得是沉甸甸的腊月饮冰般寒冷刺骨。</p>

“下……下官愚钝!”高进吓得腿间一软,忙跪倒在地。</p>

李珺承垂眼看他,嘴角绷得很紧,一时未语。</p>

一旁同行的户部一官员忍不住骂出声:“你不是愚钝,你是愚不可及!你贵为一县之长,此等土地事宜不正由你监管打理?善处事者,但就是非可否,审定章程,而不必利于己。”</p>

“你这把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还敢亲自执事,知不知道,今日你耽误了多少事情?”</p>

“是,是,大人所言极是。”高进以头挨地,头昏眼花。他觉得自己今日是变着法子挨骂,有苦说不出。</p>

他这个官,可是打点来的,平日里有别人为他鞍前马后,自己只懂得寻欢作乐,如何知道这些?</p>

这视察工作的事情,本委派了镇子上的官员主簿,谁知道前一日,那个主簿意外摔了个跤,正躺在床上一声一声地“哎哟”中呢。</p>

这才第一日,高进觉得自己不行了,想到五皇子殿下还要在此地待上三四天,还要陪他去看安济院,一时间只觉着生无可恋。</p>

好在天色已黑,五皇子殿下再未说什么,只叫众人歇息。</p>

今日总算过去了。</p>

半晌,高进才被随从从后面搀起来,他唉声叹气扭扭歪歪地往自己的住所走去,可刚走没几步,只见一人从田间窜了出来。</p>

“高大人!”</p>

高进回过头去,瞧见的正是那村子里熟悉的面孔,他做贼似的四处环视一圈发现无人后,才抚了抚头上的官服帽子问道:“做什么?”</p>

那人说道:“我们头儿有事,问高大人借一伙儿人。”</p>

那人说的借一伙儿人,是指县里头的衙役差人们。以前他们也借过好几遭,那只是以前,如今这种多事之秋,又恰逢五皇子殿下在此,高进此刻调了衙役里的人过来,岂不是嫌弃自己的寿命过长了?</p>

高进哼的一声,“没人!这种时候叫你们头儿也安分些,若是给我找了事,有他好果子吃的!”</p>

那人着急地跺了一下脚,道:“高大人误会了,此次借人是为了一个弱女流之辈。”那人说完,凑到高进耳边将事前的前因后果说了遍。</p>

“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就知道紧要关头添乱!夜里纵火,嫌地府里的老神仙们不敢要了你们的性命吗?呆子!不借,我不借!”</p>

高进闷声拒绝后便转身往回走,却刚走两步,停下了脚步,回首盯着那人,“你先前说的那嚣张跋扈的小女娘儿,是常年不见出现的庄主女郎?”</p>

“正是她。”那人点点头。</p>

高进一时沉默了。</p>

他忽然想起来这个庄子鲜有主人在意,前些年还遣散了所有佃户,他京城那位主子早已觊觎此田。</p>

今日他在五皇子殿泽明艳的官服就保不住了。</p>

倒不如替主子完成个事儿,夺得这个一等庄子,倒不失为个好事情。只是……要不要向京城那边报个信儿呢?</p>

沉思片刻,下定主意先斩后奏的高进,叫住了那人,“县衙里的差役是没法借给你了,但我这儿有十来个家丁随从,想引开人想来也是够了的。”</p>

高进又吩咐,“那个纵火就免了,放些小火浓烟闷死人便行了。切记不要太大的动静,如今各个比我大的官儿监工都在此处,若是动静闹大了,搞得尽人皆知,你们又有多少脑袋可以赔得了罪呢?”</p>

那人忙点头。</p>

在这黑幕笼罩下,折玄烛带着李珺承踏入一道院子里。</p>

一位身穿蓝水色小袄的嬷嬷站在门处前,见两人回来,举起手中的灯笼,迎了几步路,“殿下,大人,您们回来了。”</p>

李珺承温润的眉目被映出一道灯色昏黄,折玄烛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灯,说道:“不必等在这廊檐前,夜里有风。”</p>

几人进了院子,这院子小巧不失整洁,搭着一处架子,架子上有将发芽的藤条儿,正悄然爬上架子,围墙一圈种的花儿已盛开。</p>

嬷嬷笑了一声,眼角的皱眉舒展开来,“好些年没等过二位了,老奴以前记得,殿下与大人在玩闹时,大人最怕黑了,如今想是不怕了。”</p>

折玄烛有些印象,只是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他极小。他轻轻应了一声,又道:“我们现在不在宫中,不必自称奴了。”</p>

嬷嬷笑着应声了。</p>

这处的庄子是折玄烛阿母给他留下的,这里的嬷嬷曾是已故长公主身边的亲信。到了岁数却还是孑然一身,出了皇宫后,便被安排到了这个庄子做庄头,收养了一个孤儿,那孤儿正在学祠上学。</p>

先不说折玄烛和李珺承的身份,这折玄烛也是她从小照顾大的,只是多年未见而已。如今折玄烛带着当朝皇子借宿在此,嬷嬷自然会等他们。</p>

三人进了屋子,折玄烛和李珺承去净手更衣,待出来时,嬷嬷已备好了饭菜。</p>

李珺承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