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一下脸上的汗。”谢锦宁无语地看着他,递给他一条雪白的棉巾,又给他倒了杯茶。
“阿宁,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李麒一口将谢锦宁递过来的茶喝干,又接过棉巾,擦了擦脸上额头上的汗。
边擦汗边打量整个马车。
“阿宁,你这车子好舒服呀。”李麒满意地东摸西瞧。
车壁上挂着雪白的厚羊绒壁毯,靠上去软软的。
地面也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
左车壁的羊绒壁毯卷了起来,露出下面的抽屉暗格。
李麒抽开几个暗格抽屉看了看,里面放着蜜饯青梅、杏仁佛手、合意饼等精致的小吃和零嘴,几本厚重的书卷摆在最左侧的暗格里。
马车中央是一方红木案几,上面放着个红泥小火炉和成套的茶具,炉子上放着紫砂壶煮茶,里面的水“咕叽”不停,茶香四溢。
小火炉的旁边,是一个兽脚铜炉,里面燃着百濯香,香气在车厢内袅袅浮动,沁人心脾。
“你刚才说,你爹又打你了,是怎么回事”谢锦宁问。
李麒于是把他爹拿两尺高、海碗碗口那么粗的花瓶砸他的事说了。
谢锦宁听得拧起了眉,有些动怒“虎毒不食子。你爹真的太过分了,哪怕是一时激怒,也没有不顾后果拿那么大的花瓶砸亲生儿子的道理。”
李麒见谢锦宁为她打抱不平,很是开心,不由在一边哼哼哈哈附和“就是,他根本就不顾我死活。”
谢锦宁怀疑地盯着李麒的相貌看了半响“你真的是你爹亲生的吗”
李麒叹道“哎我也希望不是啊。”
谢锦宁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抽开马车壁上的一个暗格,取出一块桃花酥,递给李麒“别难过,那些人不值得。”
李麒怔了一下,接过桃花酥,半天没说话,最后笑了一下,道“阿宁,我早就不难过了。人死过一回,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又抓着阿宁手臂,可怜巴巴道“阿宁,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可不能丢下我。”
谢锦宁道“你以后都不打算回那个家了吗”
李麒道“那个家里,我唯一有点惦念的,就只有祖父,可祖父看到我老是生气,动不动骂我不务正业,玩物丧志,没出息,恨不得对我眼不见为净;我那个狠心的爹,看到我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动不动棍棒伺候;那个秦楼楚馆出来的厉害姨娘,和我那便宜弟弟,一天到晚满心算计,巴不得我死。”
“那个家,没有人期待我,没有人喜欢我,以后,我除了偶尔去看一看祖父,是再也不会回去了。”
谢锦宁沉默了一下,道“好,不想回去就不回去。”
“阿宁,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理解我、支持我。以后我就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李麒开心地道。
“我要去周游七国,顺便找一个人,也许要找很长时间,你跟着我,就没法子好好学习你喜欢的医术了。我记得你说过,想拜太医院前首席御医张济为师,下个月初五就是他挑选衣钵传人的日子,这个弟子会得他传授毕生所学,你不想留在盛京争取一下吗”谢锦宁道。
李麒愣了一下,挠挠头,道“张大家挑选衣钵传人,也只会在太医院选,我就是想,也没机会呀再说,还是和阿宁一起到处游历更让人期待呢”
李麒转头看向谢锦宁,眼前却好像出现了两个阿宁。
“阿宁,我我头有点晕,是太开心了的原因吗”李麒摇了摇头,还是晕,越来越晕。
谢锦宁淡定地看着他。
李麒明白过来,抓住谢锦宁的衣袖“阿宁你”
他慢慢地倒在了谢锦宁怀里。
昏过去之前,死死抓住她的衣袖,呢喃“阿宁不要丢下我”
“阿狮,把阿麒送回王府,请父王收他为义子,这样,长平侯一家子就不敢再欺负他了。以后,王府就是他的家。”
“再传几句话给张济,我给了他想要的东西,请他也做到答应我的,下月初五主动收阿麟为徒,毫无保留传授阿麟毕生所学。”
“另外,我搜集的那些医书典籍、孤本,等阿麒醒了,直接拿给他吧。”谢锦宁道
本来是想在他生日的时候请父王转交给他的,现在,提前给他好了,希望他看在这些典籍的份上,不要把自己气坏了。
“喏”
两个大丫鬟看着谢锦宁一样一样为李麒安排,不由想“被郡主关心的人,真的很幸福啊。”
“李世子大概想不到,他一直想做的事,早就被郡主为他安排好了。而且,郡主为了他,可是亲力亲为试验了一个月,出了个什么麻沸散的方剂,给张济换来这个衣钵传人名额。明明以定南王府的势力,只要王爷一句话,张济哪敢不从可郡主偏偏说心甘情愿收徒和被迫收徒,最终对徒弟的心不一样,为了让张济对李世子好一些,才这么费尽心力去满足一个比自己地位低的人的要求。”
“看起来,似乎李世子更黏郡主。但郡主为了李世子,真的做了很多呀。”
阿狮从马车外进来,想把李麒带走。
然而李麒的手将谢锦宁的衣袖抓得太紧,怎么也扯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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