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2)

晚膳后,王富贵来回禀,说牙婆已经挑好了人,问安长卿什么时候见人。

安长卿“明日上午见吧。”

王富贵恭敬应下,正准备退出去,又被萧止戈叫住了“把府里还有外面铺子的账目都整理出来,日后府里事务都交给王妃打理。”

王富贵脸色微变,诧异地抬头还想说什么,但对上萧止戈沉肃的面色,又闭上了嘴,再次俯首躬身“是。”

等人退下了,安长卿才看向他,眼里含着淡淡笑意“铺子也要交给我打理王爷就不怕我都败光了”

萧止戈原本正要宽衣,闻言道“不怕。”

又过一会儿,似乎怕他束手束脚,又道“府里不缺银子。”

安长卿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托着下巴看他。他当然知道府里并不缺银子。上一世萧止戈登基时,因为先皇挥霍无度,国库空虚。正巧又赶上了北狄人南下扰边,数九寒冬里将士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听说只能杀战马果腹。那时便是萧止戈从王府里搬出一箱箱的金银送往边关充作军饷。

彼时他在王府深居简出,只知道一箱箱的银子被送出去,却只能饮鸩止渴。再后来萧止戈杀了一批大臣,抄家抄出了数百万两银子,统统送去了边关,那场拖延数月的战役才算惨胜。

这也是大邺数十万将士对萧止戈如此忠心不二的缘故,但也是从那以后,萧止戈的暴君之名却逐渐在百姓中传播开来。

百姓愚昧,只看见他杀人抄家,却不知若不是抄家抄出来这数百两万银子,发不出军饷饿着肚子的边关将士根本挡不住北狄人的铁骑,蛮横凶狠的北狄人,能从边关一直杀到邺京来。

前世之事在胸中激荡,安长卿抬眸看他,笑盈盈道“王爷如此信任我,我也不能叫王爷失望。”

萧止戈动作微顿,只以为他是怕丢了面子,道了一句“不会失望”,便去了浴房洗漱。他洗漱完后,换了安长卿去,等安长卿趿拉着木屐出来时,萧止戈已经铺好了床并半靠在外侧看书。

见他出来了,便将书放在床头,拍了拍里侧“上来,外面凉。”

其实屋里烧着地笼。并不算凉。不过安长卿也没有反驳,顺从地越过他,爬到了里侧躺下。等钻进被褥里,才发觉被褥是暖和的,安长卿抬眼看了不动声色的男人一眼,抿唇笑了。这暖呼呼的被褥,显然是被北战王提前捂过。

相处了不过三天,他就发现,男人很多时候只喜欢默默做事,如果你不问,他也不会说,当真是笨拙的很。

安长卿盖着被褥,身上暖呼呼的,却仍然忍不住往他身边凑了凑,直到钻到了男人怀中,枕在了他的臂弯里,才安分下来躺好。

萧止戈搂着怀里暖呼呼一团,又是欣喜又是无奈,只得抬手灭了灯,拥紧了他“睡吧。”

“睡不着。”安长卿被暖呼呼的体温捂得舒服地眯起眼,小声跟他说悄悄话“你还没告诉我,翡翠要怎么用”

白天里萧止戈只叫他自己想,却并没有告诉他答案。

萧止戈低头,下巴正好抵在他发顶“你怎么想的”

安长卿斟酌了一会儿,迟疑道“使个计策,把翡翠的身份透露给安知守夫妻”

萧止戈摇头“时机不对,安知恪很容易便能洗清嫌疑,离间不了他们兄弟。”

“那该怎么做”

“等。”萧止戈道“等安长齐死了,再把翡翠的身份揭开。剩下的安知守夫妻会自己去查。”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很多时候,人更愿意相信自己查到的东西。”

“可安长齐如果不死呢”安长卿疑惑。

萧止戈在黑暗里看他,声音微微有些沉“他活不过明晚。”

之所以同意饶安长齐一命,不过是因为他早就计算好了,断了一只手,又斩一腿,连子孙根也断了,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又拖延许久,除非大罗神仙来医,不然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安知恪不懂医,他从军多年,对其中门道却知之甚多。

安长卿诧异的睁大眼“所以你一早就算好了可万一安知守夫妻还是不信呢毕竟我们也没有证据。”

“给安长齐医治的大夫,是德仁堂的。”萧止戈感受着怀里越来越贴近的身体,继续道“德仁堂,是李氏娘家的产业。”

安长齐一死,安知守会如何先不说,他的夫人孙氏却是爱子如命,悲痛之下必定会找人泄愤。但她轻易不敢招惹北战王府,若是这个时候,让她知道伺候汤药的翡翠是安知恪放在安长齐身边的眼线,她必定会起疑,若是再顺着查下去,她便会发现,就连给安长齐医治的大夫,也是李氏的人。

届时不需要任何实质性证据,她也把矛头转到安知恪身上去。

一个刚刚丧子的女人,可不好对付。何况安知守在妻子面前一向势弱,要是闹起来,这相府必定要有一阵子不得安生。到了那时,真正动了手的萧止戈和安长卿,反而置身事外了。

可谓是一石三鸟。

安长卿震惊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满眼敬佩地看着他“所以那时候你才不让我杀安长齐”

萧止戈拍拍他的后背,语气带着一丝教训的意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可取。”

安长卿垂眸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

萧止戈摸摸他的头“睡吧,明日再想。”

次日,萧止戈依旧要去大营练兵。安长卿送他出门后不久,王富贵便带着牙婆过来了。

牙婆带来了十个总角少年,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穿着粗布短打,模样还算精神。

安长卿依次问过后,挑了四个看着老实的孩子,却并没有把人放到院子里,而是吩咐王富贵去请个教书先生来教他们识字。

王富贵不解他的做法,只当他不会调理下人,劝说道“不过是几个粗使下人,读书识字,这日子久了,怕是把他们心思给养大了。”

“我自有打算。”安长卿道“王管家只管找人教他们识字便是。”

王富贵还想说什么,又想到昨日萧止戈的一番话,不敢再忤逆他的意思,讪讪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