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安长卿满头雾水等在原地, 想不通萧止戈忽然要办什么事情。正发着呆, 就听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长卿表弟”

李海云眼神发亮地看着他,被酒液刺激的头脑昏昏涨涨, 上前一步就想去拉安长卿的手“我”

“表哥怎么在这儿”安长卿敏捷地退后一步, 见他面色发红, 身上带着酒气, 像是喝醉了, 四周张望一圈“表哥没带下人出来我叫人把你送回去。”

李海云哀哀戚戚地看着他“我是来寻你你、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他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被赐婚给北战王了。他们都瞒着我我当初一回老家就拒了家中的亲事, 本来想着高中后再跟家里提,没想到就这么晚了一步”

安长卿越听越莫名其妙, 只觉得今天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太正常, 他自觉与李海云的关系也不算亲近, 便有些不耐道“这本来也不关你的事,表哥喝醉了, 我去叫人送你回去吧。”

李海云趁机拉住他的袖子,耍无赖道“我不走要走你跟我一起走”

藏匿在不远处的安长煜瞧见这一幕, 再看向两人身后, 面色阴沉大步走来的萧止戈, 终于露出了笑容。

也不枉费他废了这么多心思。

最后看了一眼还扯着安长卿衣袖不放的李海云,安长煜缓缓转身离开。

李海云、安长卿这两个哪一个他都没瞧在眼里过。但先是一个连中双元,叫父亲常常以此为例训斥他, 接着另一个庶子也敢爬到他脑袋上作威作福, 欺辱他的母亲。

如今这两人搅合在一起,倒是正好叫他一箭双雕, 真是大快人心。

今晚之后,这些叫他看了就生厌的人,应该就没力气来恶心他了。

萧止戈拎着那盏废了不少功夫才捞起来的花灯,拼命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大步回来寻安长卿。他虽然不善言辞,于感情上也有些木讷,但他并不是真的就是个傻子。安长卿这些日子待他的变化,他是能感觉到的。只是那些先入为主的纷杂念头,叫他不敢去相信罢了。

他怕自己期待的太多,却终究还是一场空。

直到他看到了花灯中的愿望。

塞在花灯中的小纸条上,白纸黑字,用漂亮的小楷写着与君结发,人间白头。

捞起花灯时,他踌躇许久,想过了千百种可能,却从没想过,安长卿许的愿望,竟然会是与他共赴白头。

他以为他对这桩婚事,心底终究还是会有一丝不甘愿的。

但事实告诉他,是他从前想的太坏。其实他的王妃也对他有情,甚至愿意与他共度一生。

心口像烧了一把火,边关最烈的酒也比不上此时心中的灼热滚烫,萧止戈甚至顾不上打理一身狼狈,就急匆匆地赶回来寻安长卿。却不想正撞见李海云拉着安长卿的衣袖拉扯。

四周人太多太嘈杂,灯光太昏暗,他看不见二人的表情,也听不见二人的话语。只依稀看见他们似乎在争吵。

来时的一腔热火被冷水兜头浇灭,萧止戈后退一步,甚至想要落荒而逃,假装从未见过这一幕。然而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立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安长卿拧眉拉回自己的袖子,被他一通酒疯搅得实在不耐,连最起码的客气都已经维持不住,冷下脸不客气道“表哥若是再继续耍酒疯,我可就不管了说到底我们也算不上很熟吧”

李海云一呆“算不得熟悉你果然恨我”

安长卿烦躁又莫名“我无缘无故恨你做什么”

李海云心虚道“恨我负心薄幸,回常阳议亲,把你一个人扔在相府还恨我不能救你出火坑”

“”安长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皱眉看向他“等一等,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我与表哥不过见了几面,你议亲与我何干又何来负心薄幸”

“你就是恨我也应当,只是别说我们不熟,我听着难过”李海云颓丧道“当初我们一同游湖赏景,我对你一见倾心,以情诗赠你,你那时还那么欢喜”

安长卿觉得自己跟他记得根本就不是同一段往事,在所余不多的记忆里搜刮一遍,也没想起自己收过他什么情诗“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情诗你别含血喷人”

“云中双白首,慕我一闲身。长日无馀事,卿家有故人。”李海云红着脸,又有些委屈道“当日我怕太唐突表弟,才作了一首藏头诗送你。后来问你喜不喜欢这首诗,你还说喜欢就、就算气我,也不该不认账。”

安长卿只觉得脑中一道惊雷闪过,一段往事蓦然涌现。而后,便只觉得无语又尴尬。

他退后一步,正色道“这实在是个误会。我不擅诗词,表哥作得藏头诗我根本没理会其中深意。只是出于客气,才说喜欢的。若是叫表哥误会,那我收回先前的话。”

李海云瞪大眼“可、可你后来同我游湖赏景明明也很开心。”

“那是怕没招待好你,母亲会生气,才虚与委蛇罢了。”安长卿见状,也就不再跟他客套,实话实说道“我幼时在家中处境并不好,你又是嫡母的亲侄子,家中贵客。但凡你提的要求,我都不敢拒绝。只能曲意逢迎,装作开心的样子。其实我并不通诗词,学问做得也不好,只喜欢看些杂书。”

李海云呆呆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安长卿见状继续道“还有我与北战王的婚事,也是我自愿的,我现在过得很好。与王爷感情和睦。你若是再在这里胡说八道,等会王爷回来了怕是要生气。”

李海云瘪了嘴,忽然蹲在地上抱头大哭道“那、那先前那些”

不等他说完,安长卿飞快截话道“先前那些都是你一厢情愿。”可跟我没关系。

李海云眼睛鼻子都红了,抽抽噎噎难过得不行“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都是我自作多情呜呜”

安长卿见他一个大男人,虽然是喝醉了酒吧,但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也实在丢人,便有点想溜。又怕走了等会萧止戈回来了找不到他着急。心里便着恼地把萧止戈埋怨了一通,想着这人到底干什么去了,还不回来。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安长卿实在不想跟这个表哥再扯上关系,便四处张望着,想看看萧止戈回来没,结果这一看,却见身后人群里,一个眼熟的高大身影就杵在那儿,不动也不出声,泥人似的,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安长卿皱着眉走过去,萧止戈反应过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下意识把花灯藏在了身后。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你去做什么了”安长卿握住他的手,就觉得他手凉得厉害,嘟嘟囔囔抱怨道“害得我在这儿被人看了半天笑话。”

边说边拉着人走到李海云面前,对哀哀怨怨的李海云道“以前那些误会,表哥还是忘了好,也别出去乱说。我跟王爷好着呢,知道吗”

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冷,隐约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李海云今天晚上连番遭受打击,脑子就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哦”了一声。抽着鼻子道“表弟放心,我、我不会乱说的。”

安长卿这才满意地拉着萧止戈走了。

徒留李海云颓丧地待在原地。他扯着衣袖擦擦眼泪,起身想去寻安长煜,叫他再陪自己去喝几杯,谁知道寻去了,却没见到安长煜的人影。

李海云站在暗处,被夜里的凉风一吹,再回想起方才北战王冷戾的一瞥,猛地打了个激灵,混沌的脑子陡然间清醒了。

他想起安长煜在耳边怂恿的那些话,再想起对方说“我给你们把风”,背后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他也不傻,很快明白了安长煜做这一切的目的。若不是长卿表弟对他无意,一切都是一个误会,那今日今日怕是他们都落不得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