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1 / 2)

撞柱的女子被送了医,大理寺的人战战兢兢地请了太子去。彼此之间却是面面相觑,都隐约有了要变天的预感。

往常总是甚少站队的御史大夫季安民第一次在朝堂上激昂陈词,痛斥太子之罪行。

告御状的妹妹叫沈茹心,乃是肃州肃远郡人士,姐妹两人因父母亡故,才上邺京来寻亲投奔,却不想还未寻到亲人,竟然就被人牙子给拐卖了。人牙子给她们下了药,几经辗转,再之后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个面白无须的老头送进了一处大宅院里。

后来她们试图逃跑惹怒了主家,来了两个教规矩的老嬷嬷,她们方才知道这关着她们的大宅院竟然是东宫。而她们要伺候的主家,竟然是当朝太子。

姐妹俩原本被吓得歇了心思,但是她们佯装顺从时却无意听见院子里的两个嬷嬷说“不知道这次的姐妹俩能活多久”。姐妹俩也是识字懂道理的,偷听到这一番话,又想到当朝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暗地里把良家女子关在自己府里,这其中显然有什么问题。事关性命,她们这才又生了心思,想要逃走。

妹妹记着放她们离开的人交代的话,在殿外磕头哭着“抓我们的人牙子叫孙新民,他还有个兄弟在义庄,就是他们合伙把我们卖进的东宫,有个老太监还给了他们许多银钱陛下和官老爷们若是不信,可叫他们与民女当场对质民女若有一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劈”

无官无职,不得入崇政殿。季安民只将人送到了殿外的登闻鼓前。叫她击鼓鸣冤,上陈冤情。

安庆帝与一众官员在殿内,就听得泣血之声传进来,声声扣人肺腑。

季安民跪地沉声道“请陛下彻查若此事当真与太子无关,也好还太子一个清白。”

除了太子党羽,其余一众人等均都跪地附议,请求彻查此事。

不多时,太子也到。

经过登闻鼓时,看见鸣冤的沈茹心,太子脸色微沉了沉,方才从容进去。

请人的大理寺官员又如实禀报了东宫发生的一切。

安庆帝亦听了大太监的回禀,有些不耐地敲了敲扶手:“太子,你可有话要说”

太子从容不迫地跪地,拱手道“父皇明鉴,儿臣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区区庸脂俗粉,又何须特意去寻被拐卖的良家女子且还将此事闹的人尽皆知,这事诸多怪异之处,不若儿臣先叫东宫总管彻查一番,说不得就是东宫出了内鬼,与外人勾结,意图栽赃陷害。”

他一番辩驳倒也有道理,不少人顿时有了迟疑之色。担心真是有人做局栽赃陷害,届时若与太子无关,他们这些急着踩太子一脚的,怕是要惹一身腥。

“太子说得不无道理。”安庆帝赞同道。就算再忌惮这个儿子,也是不希望皇室出丑闻。

“是不是栽赃陷害,先将那拐卖的人牙子捉拿归案,一一审问便知。”季安民直言道。

太子来时路上便有了打算,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简单,就算查出来此事真与东宫有关,推出个替死鬼就得了,谁还敢查到他头上来至于那孙氏兄弟该处理的尾巴早处理干净了,届时在他们俩在大牢里受了刑死了,也属正常。

他睨了季安民一眼,无所谓道“季大人既信不过孤,要查便查吧。孤绝对配合。”

然而他此时答应的多痛快多无谓,后来,就有多后悔。

此时既然是季安民撞上的,又是他一力要求彻查,安庆帝便叫他主审此案,大理寺协同配合。

季安民动作很快,下了朝便从大理寺调派人手,去了义庄和牙行拿人这是安长卿早就与他商议好的,为了防止孙氏兄弟逃跑或者被灭口,安长卿昨晚就派人将兄弟两人控制住了。

除此之外,还有义庄管事孙新世的私藏的一本名册这是伪装的探子在剩下这些日子里查到的证据之一,也是安长卿登门请季安民相助,自信能扳倒太子的证据之一。

孙氏兄弟已经吓傻了,昨晚之后他们方才知道自己做事的主子,竟然是当朝太子。这两兄弟图财,一直以为自己身后是哪家的贵人,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是替太子办事,卷入到这朝堂争斗中来。

季安民接手了犯人和证据,亲自去大理寺提审。

萧止戈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吸入了迷药,又昏睡了这么久。醒来时只觉得有些头疼。

撑着手臂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等那阵眩晕感退去,他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来。

他脸色微变,正要起身去寻人,却见安长卿端着一碗糖水进来,见他醒了,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把这喝了,余绡说刚醒会有些头晕。”

萧止戈欲言又止,一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他从没想过,第一次栽跟头,会是栽在安长卿手里。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奇怪。除了安长卿,也没谁能叫他毫无防备。

将桌上的糖水一口气喝完,看着明显还在生气的安长卿,萧止戈舔了舔唇,哑声道“你拦着我一时,总不能拦着我一世。”

他势必要亲手杀了太子,才能消心头之恨。

“我何时说过不许你杀太子了”

安长卿气结,嘲讽道“北战王用兵如神,难道就只有带兵闯东宫一个法子能杀太子太子死了倒是痛快,你却要背上弑兄谋逆的骂名说不得日后还有人替太子唏嘘不值骂你泯灭人性網顾人伦”

他想起上一世的情形,不就是这样吗

坏事都是别人做了,骂名却是萧止戈在担着。安长卿恨铁不成钢道“太子这样人,就该将他的罪行昭告天下,叫他背负骂名,被皇室出名,死后亦不得安息便是你杀他,也不是弑兄,而是替天行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用我教北战王么”

他一口一个北战王,显然是气恼急了。眼尾高高挑起,瞳仁被怒火染的晶亮。

萧止戈心口盘桓的那团火就这么熄了。

从听到长公主说了母亲的死因后,他胸口就烧着一团火,灼痛五脏六腑,让他只恨不得与太子,与安庆帝,甚至与整个大邺皇室同归于尽。

他早知道皇宫之中藏污纳垢,却不知道其中的腌臜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肮脏千百倍。这样肮脏的血脉,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然而安长卿硬生生把他从悬崖边拉回来了。

萧止戈闭了闭眼,倾身上去抱住他,低低认错“对不住,是我想岔了。”

“你想明白就好。”安长卿吁出一口气,在他颈窝疲惫地蹭了蹭,又嘟嘟囔囔地抱怨道“不然我就只能叫余绡再把你扎晕关起来,免得做傻事气我。”

唇角勾了勾,萧止戈拥紧他“放心吧,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