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番外一(1 / 2)

冬至祭天大典之后, 安长卿从雁王摇身一变成为了凤君, 雁王府的匾额亦改头换面。然而实际上安长卿除了从朝臣前列挪到了萧止戈身边, 与他一人一张龙座听政之外,其余诸事, 并无太多变化。

依旧要每日与萧止戈一同处理诸多朝政,依旧要在萧止戈发怒之时脸安抚惴惴不安的朝臣们。而下头的朝臣拿不定主意时,还是依旧喜欢偷偷来他这里探一探态度。

唯一的变化大约是许多朝臣隐晦地来询问这太子与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祭天大典之上, 萧止戈金口玉言说太子于隋珠公主乃是安长卿所生, 只是当时大家对于立凤君之事太过骇然,这才忽略了。如今回过味儿来,才惊觉不对。这凤君是男人啊男人怎么生孩子

只不过这般朝臣不敢当面去问萧止戈,只能小心翼翼地来寻安长卿探问。毕竟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这太子和公主的来历更是不能有隐人的怀疑的地方。就连一向不瞎掺和的季安民也坐不住了, 进宫找安长卿讨杯茶喝。

季安民是老臣, 在萧止戈登基之时又助力颇多,安长卿对他客气, 也不太瞒着他。等他慢吞吞喝了两盏茶水,将问题跑出来时。便直言道“太子与公主确实是朕所生。”

封了凤君之后,安长卿便是第二个皇帝, 亦称“朕”。

季安民一愣,不可置信地嗫嚅道“可、可这男人如何产子”

安长卿笑眯眯地又给他倒了一盏茶,道“可这男人不能生子,又是谁说的呢天下之大,万物之奇, 总有例外。朕大约便是那个例外。朕明白诸位大人之担忧。你且放心,皇室血脉绝不会混淆。你看看太子与公主,难道不是与朕和陛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季安民想了一想,觉得他也说的没错。古往今来奇闻异事诸多,神仙鬼怪之说更是多不胜数。男人生子大约也不是不可能。况且他略一回忆,就惊觉这夫夫二人从未否认过此事,对外时从来都说太子与公主是凤君亲生骨肉,只是那时众人都不信罢了。更何况太子和公主已然快两岁,眉眼长开之后,确确实实与二人相像。

他叹了一口气,将第三盏茶喝完便起身告辞“老臣这便告辞了。”

安长卿起身相送“其余诸朝臣,还有劳季大人解释一二了。”

季安民自然是应允下来。带他离了宫之后,不少教好的朝臣便寻上门来探听消息。望着同僚们或担忧或焦躁上火的面孔,季安民捋了捋胡子,不急不缓地道“太子与公主却是陛下与凤君的亲生骨肉,诸位放心,皇室正统不会有乱。”

“可、可这凤君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有人信,自然也有人顽固不肯信。

季安民呵呵一笑道,故作神秘道“诸位怎可以寻常眼光看待陛下与凤君往前数几百几千年,诸君可见过皇帝娶男后”

众人摇头。

他又问“可见过一朝双帝”

众人再次摇头。

季安民道“这不就是了陛下与凤君绝非凡夫俗子,尔等莫要拿世俗常理来揣度。我言尽于此,诸位请回吧。”

结伴前来探听消息的大臣们满心焦急地来,又满头雾水地走了。一众大人的轿子回府时经过长乐大街,就听街道上有一男声高声道“我就说凤君乃是神仙下凡,先前还有人不信。”

周围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若不是神仙下凡,怎么会叫我们过上太平日子自陛下登基,咱们这日子是越过越舒坦。”

诸位大人们之所以如此着急上火,一是怕乱了皇室正统,二也是担心如此违背常理之事,会叫坊间妄议。有碍帝王名声。如今听见百姓议论,自然是停了轿子,听这些百姓怎么说。

就听刚才那雄浑的男声又道“不过你们说,陛下与凤君,都是天上的哪路神仙等我收了铺子,就去庙里请一尊神仙回去供奉着。”

他旁边卖包子的大娘显然对此颇为精通,得意道“这陛下自然是真龙天子,乃是天上龙神。凤君菩萨心肠救苦救难,佛家不都说菩萨有万千法相,不拘男身女身么凤君想必就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了”

停轿偷听的诸位大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是他们觉得荒谬,百姓们却深以为然。大家都觉得包子大娘说得极对,商量着过几日清闲了,就请两尊神像回家里摆着,多供奉一些香火。

诸位大人越听越觉得荒谬,但同时心里那份担忧也散了。心里想着的是临走前季安民那一句“陛下与凤君绝非凡夫俗子,尔等莫要拿世俗常理来揣度”,纷纷在心里感慨,难怪季安民历经几朝圣宠不衰,果然是个通透人物

本该是惊世骇俗的一件事,就这么被朝野上下和百姓们接受了。当然,也免不了仍旧在心里嘀咕血脉正统的人,只是太子与隋珠公主一日一日长大,一个酷似凤君,一个脾性简直是皇帝的翻版,终于此事再无人敢心存疑虑。

毕竟太子和隋珠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昌顺四年春,太子与隋珠公主已经过了五岁生辰。

宫中只与他们一家四口,安长卿不欲早早叫两个孩子背负太多,一直叫兄妹俩玩到了五岁,才开始正式启蒙。

这一日正是兄妹两人上课的日子。为了方便时常去看看两个孩子,上课的地点就放在崇政殿偏殿。一间是安长卿与萧止戈日常处理政务之处,一间则整理出来,给兄妹俩上课。

上课的老师请了四位,季安民讲史,周鹤岚讲治国民生;还有两位武夫子,谢陵讲兵法,齐巍教骑射武艺。

兄妹俩第一堂课是季安民授课。安长卿一视同仁,让两个孩子上一样的课,就连书袋和笔墨纸砚都准备了一样的。两个玲珑可爱的孩子穿着妥当,便自己提着书袋,被伺候的小太监送去上课。

安长卿在后头看着,感慨道:“一转眼他们都这么大了。”

“确实不小了,该叫他们分宫了。”萧止戈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一脸冷酷道:“伺候的宫人叫汪昱去挑选,他们到底是天家儿女,不能总娇养着。”

他说的正义凛然,安长卿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这分明是嫌两个孩子碍着他的事儿了。安长卿瞥他一眼,却到底没有戳破他。

一连几日过去,安长卿与萧止戈上朝,兄妹俩俩就去上课,但是相安无事。

只是好景不长,不过半个月后,苦主就寻上了门。齐巍捂着一只乌青乌青的眼眶,哭诉道:“臣教不了隋珠公主,公主这手劲儿也忒大了再教几日,臣怕是要告假养伤了”

安长卿一问,才知道这半个月里,萧安珠上骑射课最为积极,她人虽然小,但胆子大力气也大,跟着齐巍打了两套拳扎了一会儿马步就不耐烦了,总想去摸摸那些刀枪剑戟。

齐巍哪敢叫她碰这些,见她年纪小,生的又可爱讨喜,自然把她当小娇客哄着。但萧安珠性格完全随了萧止戈,那就是个混世魔王。见齐巍好骗,就可劲儿地欺负他。

齐巍一开始不觉得,还以为是小公主年纪小不懂事,等过了半个月,终于回过味儿来了,这哪里是可爱的奶娃娃,分明是混世魔王就一张脸能骗人。

于是就满心愤懑地寻来告状了。

安长卿见他青着一只眼,又滑稽又有些歉疚,绷着一张脸叫宫人去请太子和公主过来。

没过一会儿,兄妹俩就来了。

萧安珠一看见齐巍,就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哒哒哒地跑到齐巍跟前,扒着他的膝盖糯声糯气地问:“夫子,你的眼睛还痛不痛呀我昨天太用力了。不如我去请余绡哥哥给你看一看”

她的神情天真可爱,齐巍心顿时就软了,觉得昨天萧安珠一拳打到他的眼眶肯定不是故意的。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却来跟五岁小娃娃计较,还告状,真是太不应该了。

嘴边的话顿时就咽下去了,对安长卿和萧止戈道:“这公主年纪小,是我多想了,要不这次就算了。”

规规矩矩站着的太子闻言,顿时同情的瞥了他一眼。

谁知萧止戈黑着脸,沉声道:“安珠,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安珠见瞒不过去了,撅了撅嘴,一下子从齐巍膝头跳下来,换了一副神色道:“我打的”

她脸蛋圆鼓鼓,一双凤眼却往上挑,除了长相,哪里还像刚才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娃娃。

齐巍目瞪口呆。

萧止戈又问:“为什么要打夫子”

萧安珠脆生生道:“他瞧不起我,把我当小奶娃,我当然要让他瞧瞧我的厉害。”

萧止戈沉思半晌,道:“这倒也不算太错,但你的方法不对。你可知道哪里不对”

萧安珠就茫然地摇摇头。

萧止戈便给她分析道:“你错在太自以为是。你既然觉得夫子没好好教你,为何不与夫子直说,不与父亲爹爹说你以为若不是齐巍喜爱你,你当真能伤到他他曾是雁州副将,带兵杀退过数以万计的北狄人。你觉得他会打不过你一个小娃娃他只是不与你计较,让着你罢了。”

萧安珠听得瞪大了眼,回头瞧瞧齐巍,又皱了皱小眉头,似乎不相信这个傻乎乎的夫子竟然是厉害的将军。

她用自己的逻辑问道:“夫子跟铁虎叔叔,谁厉害”

萧止戈道:“自然是齐夫子。”

萧安珠就瞪大了眼,又转头去看齐巍,奶声奶气地说:“原来你这么厉害”

接着又有些生气,脆生生地问:“那你怎么不肯教我”

“”齐巍已经听不懂这父女俩在说什么了,他迟疑道:“公主年纪还小,不好拿那些刀枪。况且骑射武艺都要从扎马步学起,腿脚没力气,下盘不稳,如何能舞动刀枪”

萧安珠思考了一会儿,道:“你说得也对,是我错了。”

说完三两步跑到齐巍跟前,扬着头道:“先前我是故意打你的。你要是生气,我可以让你打回来。不过日后你得认真教我武艺。”

齐巍哪舍得打她,闻言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儿,连声道:“没事没事,公主时候想学什么,臣都教你。”

既然事情说开,萧安珠也道了歉,此事便揭了过去。只不过萧止戈虽然没有说要罚萧安珠,却带着他们兄妹二人去校场上,带着他们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齐巍亦在一旁陪练。

萧安珠年纪小,毅力却很足。尤其是萧止戈陪着,她憋着一张小脸,硬生生地扎够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