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半天没回过神来。
其实伊南娜也一样。
两个女神都陷入了一种共同的“竟然还能有这种事”的诡异低落之中, 以至于旁边的金发男人都被冷落了。
也不能说冷落,如果到现在这个地步还能跟他谈笑风生,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些女神了。
他知道雪莱一定难以承受这个事实,而伊南娜虽然草包, 但是伊南娜的善良并不是假的。他嫌弃伊南娜的吵闹, 但是从来不怀疑伊南娜对乌鲁克的真心和对人类
高高在上是高高在上,但是伊南娜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哪怕是带着优越的心思, 却也决不会如此玩弄人的生命。
雪莱坐了下来。
她觉得有点头疼。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扎巴巴离开基什的原因还有神和城邦的关系一定复杂, 但一下子听到这样的过往,她下意识还是无法接受。
扎巴巴做的事情太过暴虐和残酷,让她在不相信的同时担心起了阿伽。那个孩子到现在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反而私底下一直在策划着如何报复
他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这样做的呢。
雪莱又心疼又难过,叹出一口气。
“阿伽啊”
“你无需担心, 阿伽早已经做好准备。”金发男人在她身边“他需要的时间不短也不长, 计策也有很多, 但他要确保的是你的安全。”
他坐在了雪莱身边“这也是为什么他希望你远离基什, 暂居乌鲁克的原因。”
“”
雪莱憋了很多话想说,身体又因为喝过酒而难受。现在看向吉尔伽美什,赤色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不用担心, 阿伽是个很聪明的君王。”金发男人嘴唇动了动“他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雪莱看起来快哭了,抿了抿嘴唇, 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吉尔伽美什伸出手臂,想将她拥入怀中
“呜哇qq”
伊南娜扑进了雪莱怀里“我都不知道扎巴巴这么坏的早知道我早就打死她了呀”
雪莱被扑得差点倒地, 听到了伊南娜的哭声之后才反应过来,安慰起伊南娜。
“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雪莱苦笑“真的,别总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吉尔伽美什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十指交握,看着她
们俩。
多一个女神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吉尔伽美什早就知道基什主神好养活,但是没想到那么好养活雪莱一路上虽然闷闷不乐的,但是没有掉难过别人,还要安慰一下伤心的伊南娜。
雪莱也不知道伊南娜为什么伤心,总结了一下,大概是因为
发现长久以来的对手那么糟糕,连带着自己也变得糟糕了起来吧。
“哭了,真的哭了。”伊南娜吸吸鼻子“我发现现在除了阿伽的复仇,好像没有能让那家伙吃瘪的方法了甚至通过神界处理掉她都有困难”
说到底扎巴巴没有威胁神界的统治权,因此即便对人类残酷,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而且现在我想阻止阿伽已经晚了。”
雪莱头疼“现在阿伽如火如荼地推举新神,已经开始制造基什城内新神和旧神派的对立。”
在这个过程中,雪莱微妙地成为了旧神,开始被所有百姓所怀念。
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让大家对突然归来的扎巴巴有了不满,并且私底下更加怀疑阿伽抛出的“旧神舍弃基什”的理由。
还活着的老人多很多,他们依旧记得在从有关扎巴巴离开了基什的风言风语四起,到基什后面面临灾祸的时候,扎巴巴从未出现过。
而那时,雪莱像是带着天命一样,修理好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基什。
吟游诗人们还在传唱这旧神的歌谣,不过立刻被王所封禁了。
然而封禁了吟游诗人们的嘴,人们却还是受着旧神的恩惠拥有了新开辟的荒地的农民、身份重新变得高贵的挖井人、训练有素的巡城卫队和骑着骆驼的游商们
还有那些女人们,在神庙内挣到了钱的女人们和在母婴护理处死里逃生的女人们。
大家的心里都知道,他们能活下来的功劳是谁的。
雪莱心情复杂。
她住在了乌鲁克的王宫里,并不怎么出门吉尔伽美什很忙,即便想尽可能地抽出时间去看她,但是说实话真的很少有机会去。
水渠的规划问题足够让他头痛,稍微闲下来又有其他的大事小情让他费心。偶尔想请雪莱一起吃饭,结果都是
“那位女神已经被主神请走了。”西杜里这样通报“一大早就被拉走了。”
“”
吉尔伽美什看着手里的泥板,简直想摔“干什么啊这是伊南娜有完没完了”
“啊拉,陛下。”西杜里这么劝她“主神相当关爱女神,希望她能够在玩耍的时候开阔心胸,不要为基什的事情更忧心呢。”
“天天出去野,天天本王连影子都见不到”
金发男人终于忍不住抱怨了“我把她弄过来又不是陪那个草包女神到处胡闹的”
“但是听说那位女神变得开心了很多呢。”西杜里说“上次去觐见女神的时候,她在和主神交谈,脸上有了笑容。”
“是吗。”吉尔伽美什有点意外“她们那时候在谈什么”
“谈自己的城邦。”
西杜里回忆起当时的画面,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她们在说春天的时候城邦里会飞来什么样的鸟,而夏天又会盛开什么样的花。”
那些生机勃勃的生物就这样映衬着劳作着的城邦,仿佛每一声莺啼,每一朵花蕾,都是对城邦有序运转的一种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