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生(1 / 2)

岳雅欣进到朋友住的小区后, 看谁都觉得有问题, 小心翼翼的观察每一个和他们同路的人, 妄图在其中发现朋友的魂魄。

这是个高层小区, 一出电梯陶姜就皱紧了眉头“有血腥味。”

这会儿已经不用岳雅欣带路,陶姜凭着血腥味就准确找到了她朋友的门户。

按了门铃之后,里面也没有人来开门。一看这情况就不对。

岳雅欣急了这这里面现在不会已经是个案发现场了吧

以乐文文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 自己杀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啊

就在岳雅欣脑海里光速闪过自杀十法,并且越想越真,眼泪水都要包不住了的时候,门开了。

周已然默默放下准备撬门的雷惊木。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 他浑身都湿漉漉的,略长的头发盖住了眉眼, 看不清他的表情, 打开门后,他也不说话, 看也不看门口的三人一眼,就动作僵硬的转身往里走。

周已然看着他手腕上缠得紧紧的毛巾若有所思。

岳雅欣看到乐文文还能动弹,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的避开地上水渍, 追了进去。

乐文文进到客厅后就直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也不管头发和衣服还在滴答滴答的滴水。

岳雅欣看他呆呆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该说的,能说的,她和其他朋友这些日子翻来覆去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也许那些道理乐文文不是不懂, 只是懂了也无用,依然走不出来罢了。

再多说也只是老调重弹并无用处,岳雅欣叹了口气,进卧室去给乐文文找毛毯和浴巾。

周已然在客厅环视了一圈,最后选中摆在电视柜上的一个敞口圆肚大瓦罐,把里面插着的已经蔫了的花枝扔到桌上,正准备念收魂咒呢,卧室里突然传出岳雅欣的尖叫。

几秒钟后她抱着个大毯子跑了出来。

周已然还没来得及收回举罐收魂的姿势。这一刻,他像极了举钵收妖的法海。

两人面面相觑了两秒,周已然坚强的完成了收魂。

收魂咒刚落下,一道阴气便从乐文文身上抽出,被收进周已然手中瓦罐。

阴气一离身,原本直挺挺坐在沙发上的乐文文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倒下。

他手腕上缠着的白色毛巾底下有丝丝红色渗出。

岳雅欣刚刚进浴室找浴巾就是被浴缸里的血色吓得尖叫出声,这会儿看到乐文文还在渗血的手腕,她抱着毛毯的手都在颤抖。

“120打120我手机呢”岳雅欣快哭了,她上一次这么惊慌失措还是面对变态同事水果刀。

周已然也没提醒她,手机就在她另一只手上。

他轻轻拉过乐文文裹着毛巾却仍然还在渗血的手腕,一段止血咒念了几遍才堪堪止住血液的流失,可见毛巾下面的伤口之深。

“还好及时,再晚点真是神仙难救。”

岳雅欣扶着沙发背才稳住身形,这大起大落的发展实在太考验人的心理素质了“多亏大师及时出手相救”

“救下他的可不是我。”周已然笑着指了指桌上装着一魂的瓦罐,“如果不是他出手以阴气封堵伤口,还做了紧急处理,等我们到,恐怕乐文文的血早就流干了。”

岳雅欣看着瓦罐,轻声问道“是柏亮吗”

瓦罐艰难的前后摇了摇。

岳雅欣泪目,她以为柏亮附到人身上是为了再和文文说说话。

她之前还一直在想,柏亮会附在谁的身上,是陌生人,还是他们这些朋友中的一个原来他是为了救寻死的文文,他附的,是他爱人的身。

周已然从岳雅欣手里接过毛毯,把浑身湿透的乐文文裹了进去,拨开还在滴水的漆黑发丝,露出一张苍致的脸。

即便此刻形容狼狈的倒在乱糟糟的沙发上,仍然自有风骨,他眉目间满是堆金积玉才能养出来的金贵。

周已然一见乐文文的面相,不由挑了挑眉“这是哪家的小王子啊”

小王子很快便幽幽醒转,失血过多,他浑身使不上劲儿,强撑着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却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个人,乐文文眼睛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果然是幻觉么还以为是他来接自己了。

看他周身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绝望,周已然好心开口道“找错地方了,你男朋友在罐里呢”

乐文文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眼前这个陌生人的可靠性,他几乎是扑到沙发前的桌子上,凑近瓦罐往里看。

一人一鬼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乐文文痴痴的看着瓦罐里小小的、几乎要变得透明了的柏亮。明明上一次他出门之前自己对他说了路上小心,他也好好的答应了,为什么再见却是般场景

嘴唇颤抖着开开合合,乐文文最后还是没忍住,抱着瓦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柏亮在瓦罐里被泪水淹没,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乐文文哭的毫无形象。

周已然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拉着陶亮找到厨房,给失血过多且即将失水也过多的乐文文兑盐糖水。

“你别说,还挺感人的。”周已然边往温水里倒盐边说,“一个克制着阴气,怕给爱人的身体留下不好的影响,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却下意识控制着身上生气都到生死相许的份上了,这就是爱情吧。”

陶姜站在一边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周已然的动作,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周已然没有听到回答,也不在意,他轻轻笑了一下,一手端着碗一手拍拍陶姜手臂,把他往外带“行了,这种事光靠想是想不通的。”

乐文文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贫血缺氧让他头昏眼花,可都这样了他还抱着瓦罐不撒手。

被周已然按着头灌了一碗盐水后他总算停止了毫无形象的哭嚎。

岳雅欣半躺在沙发上,看他红肿着眼睛抽抽噎噎,双手还死死抱着瓦罐的样子,既头疼又心疼。

是她想岔了,居然以为文文再见柏亮一面心里能得些安慰,可看他现在这模样,别说走出来了,只怕是陷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