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回京的事情没有声张,次日一早蒙蒙亮的时候,沈熹年和李舒二人一个拎着行李一个牵着马车,沐霖夫妇二人同忘忧一起乘坐往码头上去,那里听着一艘寻常的客船,船是李舒安排的,上面的人都是李舒的手下,一行人上船之后略作收拾便启程北上。
沐霖夫妇二人站在码头看着船渐行渐远方默默地回城。下午的时候赵承渊才得知忘忧回京的消息,当时就有些不高兴,然而他没有任何立场对忘忧的事情指手画脚,也只能把这个不高兴压在心底。
当晚,沐霖和赵承渊各自在书房写奏折。沐霖把江宁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刘金枝的死都如实上报给子,丝毫没有隐瞒。他是一个医者,对交错勾连的利益关系或许把控不好,但他明白只要自己对子足够的忠诚,像他的一双眼睛和耳朵一样,把所见所闻如实上报就可以了。
沐霖从来不奢望什么纵横宦海如鱼得水,更不走什么中庸之道,虽然这个人世间并不是黑白分明,总有一些人游走在灰色地带,但林家人不会那样做。早在很久之前的那个端午节,他就选择了子,所以会一直追随子,绝不背叛。
赵承渊对刘氏想要杀害忘忧的事情也没有隐瞒,随着奏折一起送到子面前的还有刘金枝等人签字画押的供状。而且他向子明,之所以秘密处死刘金枝等人而留下了赵世苓的性命,是想把赵世苓手下的那一支队伍平稳的接手,不想在这种时候让江宁府驻军发生哗变。
这两份奏折都比忘忧早两到赵祯的手中,赵祯看过之后什么也没,只是把这两份奏折都受尽了御书房的橱柜里。
两日后,忘忧一行人在汴河码头下船,来接他们的竟是何妈妈。
何妈妈见了忘忧很是高兴,拉着她上下左右的打量,连声叹道“这一趟可真是把我吓坏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又黑又瘦的,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快回家,我早就做了你喜欢的饭踩着呢”
忘忧靠在何妈妈肩上撒娇“我想吃西域来的葡萄,不知有没有”
何妈妈连忙“有的有的昨宋尚宫就叫人送了好些新鲜的果子来,你这两就要回来了,让我好生洗干净用井水湃着。”
“嗯,他们应该早就知道我回来的。不过居然把果子送来了秀林居这是准许我以后可以不进宫吗”忘忧声问。
何妈妈摇头笑道“这怎么可能呢不定明陛下就会打发人来接你进宫呢。”
忘忧觉得有点委屈,虽然这次去江宁自己有些任性,但往回走的时候,她对赵祯的思念是一比一更浓,此时人已经到了京城却不能马上见到他,心底满满的思念便有些溢出来,化为一丝怨念在眉眼之间流转。
何妈妈是看着忘忧长大的人,自然明白她的心事,忙劝道“姑娘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自然不好进宫面圣。总要梳妆休息一下,明儿精精神神的进宫才好呀。”
忘忧点零头,但始终恹恹的。
回到秀林居之后,何妈妈吩咐人把香汤预备好给忘忧沐浴,又叫人把乌梅汤端上来给忘忧解渴。不消片刻功夫,忘忧便舒舒服服的泡在玫瑰花香汤之中,吃着西域来的葡萄,享受着何妈妈温柔且力道绵长的捏骨手法了。
沐浴之后,她也吃了个半饱,一时昏昏欲睡便去床上跟周公约会,把心心念念的赵祯暂时抛开。
睡梦中,忘忧觉得有个人缠着自己,于是她咕哝了一句往里躲,无奈那人一再纠缠就是不放手。偏生忘忧困的很,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于是便使出浑身的力气打了那人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先把忘忧给吓醒了她意识到床上还有个人,便猛地爬起来躲到床角去,并厉声喝问“谁”
“嗳”黑暗中一声清凌凌的轻叹宛若一泓秋水,凉而不冷,清而不傲,是忘忧记忆里最熟悉的声音。
“陛下”忘忧忙伸手撩开帐子,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赵祯那张白皙消瘦的脸依旧是那样消瘦,仿佛大病初愈,然而那一双眸子却奕奕如往昔,即便是暗夜也难遮掩它摄人心魄的神采。而那勾着一丝轻笑的唇角,也是忘忧最喜欢的弧度。
“没良心人家大半夜的赶着来看你,却挨了你一巴掌。”赵祯着,抬手摸了摸脸颊。
“我”忘忧心想若是让旁人知道我一回来就给了子一记耳光,那些人会不会砍了我这颗脑袋掉到城墙上去
赵祯侧身靠在床头上,凉凉地道“你什么你你背着朕偷偷地跑去江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朕还没问你的罪呢你倒好,眼睛都没睁就打了朕,你,这笔账怎么算吧。”
忘忧心想你不声不响的爬上人家姑娘的床你还有理了这若是换了旁人早就乱棍打死了,还能算什么账不过眼前这个人就算不是子,就算没有下权势,她也舍不得打死,于是放软了声音“是奴婢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陛下来了还以为是什么歹人,所以才会求陛下开恩饶了奴婢吧。”
“叫错了重新叫过。”赵祯一脸不乐意的。
“重新江噢,六郎”忘忧想起二人来往的书信,不由得脸上发热。
“嗯,跑出去撒了一回野,裙是懂事多了。”赵祯伸手拉了忘忧一把,把她按在自己的肩上。
“所以呢”忘忧随手把玩着赵祯腰间的香囊,才发现他竟然把自己绣的那只丑得不能再丑的香囊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