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空无一人,大片明净光线流坠下, 他们两人的影子在木质地板上交叠。
霍靳珩的心跳一点一点加快了些, 喉结微微滚动了两下。
手臂轻环住她的腰脊, 他唇角压在她耳侧, 唇风低轻, “回去再说,公共场合。”
夏树涩羞低了低眸,乖乖放开了。
他带她向跆拳道厅走。
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 夏树回扯了他一下,“阿珩”
他回了眸, “怎么了”
“你,你不然还是不要”她抿着唇,神色极担忧,“你还有伤呢”
她视线下滑落在他腰腹部的位置, 黑色腰带系得漂亮工整。她却知道那下面有一道深长的疤。
霍靳珩失笑, “早就好了啊。”
“可”
“夏树。”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指腹爱怜地在她脸颊上轻抚, 说“好像,自从我考过黑带有资格参加itf比赛之后, 你就没再看过我对练或比赛了。”
夏树清凌凌的眼睛望着他。
他薄唇浮着一点笑, 轻哄声很温柔,“赢一次给你看, 好不好”
少年班的孩子们兴奋极了
听说教练要跟刚刚那个陌生的大哥哥对练, 一个个开心得就像小皮猴子般, 在偌大的场厅内围成一个大圈。
最重要的是,有对练可以看,就可以不用再训练了。可以名正言顺的偷懒
跆拳道训练厅内落地窗明净,室外阳光绚烂,蕴得屋内的光线也格外净透耀眼。
霍靳珩和卫东相对而立,依照标准的比赛规则敬过礼。另一名助教充当裁判。
夏树坐在卫东的妻子梁莹身边。
哨向过后比赛开始。
身边立刻响起小孩子们拖长的奶音。
“教练加油教练加油”
“大哥哥加油大哥哥加油”
夏树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一瞬不瞬地望着场上。
夏树对跆拳道比赛规则了解不多,只知道搏击类运动,再怎么小心注意,也总难免会有磕碰受伤的。
小时候在他刚练跆拳道不久时,她偷偷看过他日常训练的对练。
也看过他身上总是零散着大大小小的瘀伤。新伤转旧伤,旧了再叠新伤。久而久之,就仿佛成了他身上一种惯有的痕迹。
她不敢看,不忍看,干脆就不看了,就掩耳盗铃般安慰着自己他没疼过。
心像是悬在了嗓子眼,夏树指节死死攥紧。
霍靳珩比卫东略高,却瘦很多。
卫东今年将近五十岁,但很硬朗健壮。他肌肉强壮坚实,看着就很有力量。
曾经的世界冠军名不虚传,腿向霍靳珩的胸口踢过去的时候,夏树只觉周围的空气都是随着他的腿风波动的。
霍靳珩防得快,回击得也快。他转身旋踢,利落将卫东的动作将将挑开了,同时一脚又落在他下腹,五分力。整个过程迅速而漂亮。
“哇”底下立刻就有小孩子欢呼,“大哥哥好厉害呀”
“大哥哥加油”
卫东似乎也有些吃惊,手掌随便碰了碰刚被他踢过的位置,讶异,“行啊,你小子,还真没忘”
霍靳珩那一秒却是下意识望了眼底下的夏树,神态从容,“承让,教练。”
夏树心跳缓了一秒,紧绷的心弦松了些许。
卫东嗤声乐了,“我这是让你的,你给我看着”话刚落,他忽地一个侧踢旋过去。
霍靳珩猝不及防,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叠肘去挡。
腿风落在肉上的声音是种很沉闷的钝声。
他就着力量往后倒退了几步。
夏树感觉自己的胳膊上都仿佛攀上一阵痛麻,脸颊刹那变白。
身边这时传来很温柔的一声,“你是第一次看他对练吧”
是卫东的妻子梁莹。夏树应声偏头,见她正温和对着自己笑着,不禁也牵牵唇角勉强笑笑,“嗯”
余光里,场上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她借空望去一眼,感觉到他额角已经生了汗,薄唇抿出了只有极度认真和极度拼命时才有的淡漠弧度。
“一看就是。”梁莹笑吟吟说“别担心,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这些早就是小儿科了。”
“我以前和你一样,老卫一上赛场,就担心,担心得不行。现在慢慢时间长了,倒都习惯了,不会有事的。”
可
夏树始终还是担忧的,“可他身上有伤”
“辛苦的事,哪有不受伤的呀。”梁莹拍拍她的手,“你别怕,我看宋珩这孩子这些年没少进步,老卫不一定是他对手。再说他们这些有经验的,懂得点到为止的分寸的,放心。”
来回两个回合,霍靳珩与卫东还差了两分。
他额前的发被汗水浸透,漆黑眸光异常的亮。大抵是求胜心切,在时间还剩最后的十几秒时,他蓦地使了全力下劈,直接将卫东掣肘住压倒在地上。
裁判宣布霍靳珩胜。
旁边的小孩子们忽然就拍掌呼喊“哇哦大哥哥赢了大哥哥好厉害”
“大哥哥把教练都打败啦”
夏树无声松气放下心来。
这个班里小孩子多,这会儿对练结束了,周围又开始闹腾起来。夏树跟着梁莹去看顾小孩。
卫东还在地上躺着,捂着脸龇着牙,像是还没缓过来。
霍靳珩到他面前伸了把手,“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