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手没事儿吧,给奶奶香香”苏爱华又说。
盛磊把自己的小手伸了过去“没事儿哒,我力气大嘛。”
“除了家里人,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力气大,要不然,万一给坏
人带走了呢,这样可不好,以后不可以再掰别人的玩具了,好不好”苏爱华在孙子软嫩嫩的小手指上香了一口说。
盛磊两只大眼睛垂巴了下来,委委屈屈的,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好吧”
“乖啊,奶奶给你做吃的去,你想吃啥,奶奶给你做。”苏爱华连忙说。
“鱼,我要吃鱼,煎的秋刀鱼,我还要吃豆子,软软的绿豆子,还要糖”
“糖不可以,要坏了牙齿的,坐在这儿玩吧,奶给你煎鱼去。”苏爱华说着,摸了摸孙子那跟海胆一样,在头上爆的圆圆的头发说。
完了要转身出去,苏爱华又指着大孙子的鼻子说“可要记好了,以后不要掰别人的玩具,打人是更不可以的,知道吗”
“好吧奶奶,我知道啦,再见。”盛磊扭过身子,望着自己的小玩具,给奶奶一个背影。
忧伤啊,虽然小小年纪,但是,盛磊有着旁人所无法理解的忧伤。
事实上,作为一颗小人参的孩子,从刚生下来的时候,盛磊就有一种独特的天赋,那就是,力气特别大,堪称力大无穷。
那还是大概一岁的时候,爷爷要抱抱,他不肯让抱。
一拳头出去,差点把爷爷的眼珠子给打飞。
那时候还没人相信他力气大。
但是两岁的时候,他爸想把他从妈妈的床上给抱走,盛磊抬起脚一脚出去,直接把他爸给踢飞在墙上,这时候,大家才知道,盛磊天生力大无穷。
一个瘦巴巴的小家伙,吃东西那叫一个又香又甜,吃了东西不长肉,只长力气。
在他三岁那年,看电影,马达加斯加,看到几只企鹅一直修不好飞船,盛磊一生气,一拳头出去,就把电视屏幕给打穿了个孔。
那一年,妈妈专门请假休息了半年,照顾盛磊,然后教他不要乱发自己的力气。
就怕去上幼儿园的时候,他要随随便便打飞一个孩子。
当然,那是盛磊这几年的记忆里,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了。
每天早晨,妈妈跟他一起醒来,然后俩人一起起床,到隔壁去找小童童一起吃早餐,然后,妈妈再带着他和童童一起去公园里玩儿,当然,他是妈妈的开瓶器,拎菜篮子的小宝贝儿,最棒的小
跟班。
可是,等他明白了力量不能随便乱用,也不能用自己的蛮力欺负小朋友之后,妈妈就回去上班了。
而盛磊,用大家的话说,那可是整个北京城里,最听话,最懂事的小宝宝。
当然,那是因为盛磊有个好妈妈的原因。
而现在,妈妈都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她甚至听说妈妈住院了,球球整天欺负他,盛磊的小拳头已经嗷嗷在叫,饥渴难耐地想揍人了,好吗
当然,苏爱华操心的事儿,比盛磊操心的更多。
给盛磊煎好了鱼,炒点小青菜,还有软软的小青豆,再烧一碗西红柿蛋汤,把米饭盛到了碗里,给儿子打电话吧,不通。
毕竟他们那种单位,进去之后,就只能内部通话,外面的电话是打不进去的。
转手,她给丈夫打了个电话,提起来就说“对门那家欺人太甚了啊老盛,认识一个什么破派出所的民警也要大声嚷嚷,球球得理从来不饶人,这眼看上小学了,你啥时候约总空小学的校长吃个饭吧,要不然,到了学校,咱们家磊磊还给那个小球球欺负,我看不过。”
“怎么,我家磊磊今天不乖啦”盛成说起大孙子,那声音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贼肉麻。
苏爱华最生气的,就是大家嘴里所谓的磊磊不乖。
“我孙子乖得很,是,掰断了人家一个奥特曼,但那不是大问题。大问题是,他一直都在受欺负,而你们,你们这帮子人只会让他乖,从来不反省,孩子要这么憋下去,早晚得憋坏。”
一把压了电话,端着饭进门,盛磊已经给自己戴好小围裙裙啦。
鱼是剥好骨头的,香香,豆豆软软的,好香香,米饭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味儿,更香香,还有青菜呢,盛磊不想吃,但奶奶盯着他看一会儿,好吧,小家伙还是把它给吃了。
本来吧,这会儿俩人就该午睡了。
但是,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
盛磊是真的想睡觉,但是,很快他就又听见球球在外面喊他。
奶奶已经睡着了,盛磊一个骨碌滚就爬了起来,蹭的一下窜出去了。
球球是因为还想再要一个奥特曼,缠着他妈不停的哭闹,而他妈呢,给他爸打电话打
不通,怀疑他爸又在哪个女人的床上,气的不行,就把球球给揍了一顿。
而球球的怒火,不敢出给他妈,就只好出给盛磊,于是,就来找盛磊出气儿的。
“你赔我的奥特曼”
“你滚,谁叫你说我妈妈会死的,我还打你呢。”盛磊没午睡,脾气也不好。
球球从小就是给惯大的,敢骑在他爸头上的那种,小肚腩儿挺挺的,手一指“穷鬼,家里没钱的穷鬼,我就说你死妈,你妈妈肯定会死,没妈的孩子,咩咩咩。”
“小心我一拳头出去,打死你”盛磊的小拳头已经按捺不住啦。
偏偏球球可不知道盛磊力气大,还要气他“等上小学,我告老师,告老师。”
在幼儿园就是球球最趾高气昂,因为他爸爸总给幼儿园的老师送各种名贵东西。
盛磊以为上了小学会好点儿呢,这意思是,上了小学还是球球在班上更趾高气昂
忍不住啦
盛磊一拳头出去,只用了一分力,真的只是一分力,但是,只见小胖墩儿球球飞了起来,飞在他家的门上,把金壁辉煌的门撞开,扑通一声,扑到院了里去了。
“天啦,我可看见啦,盛磊真的打人啦”隔壁一个保姆一声尖叫说。
马艳娟给丈夫打不通电话,正在气头上,顿时就冲出来了“谁,谁打了我儿子”
冲出来,一把拎上盛磊的小背心儿,这女人一个大巴掌就要搧下来了。
“你他妈谁啊你,谁让你打孩子的”这一声,嗓门儿大的,盖过了外头的音乐声,吵闹声,所有的声音,仿如横空出世一般。
马艳娟的巴掌扬在头顶,没搧下去,回头一看,一个个头高高,皮肤白白净净,长的特别帅气的,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正在看着她。
“就这孩子,打了我家的孩子,关你什么事,你谁啊你,臭当兵的,我教育孩子,你管得着嘛你”马艳娟瞪了对方一眼。
这不,巴掌刚要往下落,对方张嘴了“我是这孩子的三舅,女同志,你要不把手拿开,小心我跟你没玩。”
啊,这孩子的三舅
马艳娟搬过来不到一年,可没听说过,盛磊还有个当兵的三舅呢。
但是,不都是政府工作的嘛。
一个月拿死工资的玩艺儿,又没啥钱,这种人,在现在这种社会形态下,统统都得拜倒在她家老李的钱袋子下面。
不过,马艳娟终究是给三炮的冷目光盯着,把手松开了。
“盛磊,你再敢打我们家球球,小心我跟你没完”还得再威胁盛磊一句。
不过,盛磊着急的可不是这个,真是没想到,三舅居然回来了,他心里高兴啊。
孩子的喜怒,就跟刮风下雨又天晴一样,转瞬即逝。
“三舅三舅,给我摸摸你肩膀上的星星。”
“三舅三舅,我妈呢,你知道我妈在哪里吗,电视上昨天都没有她啦,我听说我妈妈生病啦,是不是真的呀。”小伙子给他三舅抱了起来,小嘴巴吧哒吧哒,不停的问着。
三炮回头看了一眼煤老板家的豪宅,当然,还得老老实实,认真解答盛磊的所有问题。
“你妈是在医院,但是因为中暑,很快就会好的,她会回去上班的。”三炮笑着说。
他还没结婚,二哥没孩子,只有贺帅有个小丫头。
他们四兄妹,总共就这俩孩子,尤其是盛磊,人小就力量大,又跟了一样怂怂的,三炮大多数时候休假,都是为了回来看小盛磊。
而今天,看到盛磊差点被人打,问题严重了啊。
这胡同里原来都是普通人家,现在渐渐有了些特别有钱的富豪人家,家教严重有问题。
要不是贺炮亲眼所见,都不敢想象,自家的大外甥,居然任人欺负。
当然,这时候,贺炮只是因为小外甥在打架中没有占上风,而觉得问题有点大。
但是,等苏爱华过来一说,他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盛磊不仅仅是在胡同里受欺负,更重要的是,马上就要上小学了。
邻里邻居的,那个小球球的爹妈,早就拉好了关系,可以预见,上了小学,盛磊还得受小球球的欺负。
孩子是小,但是,孩子中,也有它自己的社会形态。
从小就受人欺负,长大了,你怎么叫他能把头抬起来
而且,社会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煤老板的儿子就可以随便欺负人
这跟解放前的八旗子弟有什么两样
“严重,这问题啊,确实严重。”三炮喃喃着嘴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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