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七只恶毒女配(1 / 2)

接下来的做客显得格外的煎熬, 林瑟瑟如坐针毡, 无时无刻不想赶紧回去。可是事与愿违,萧程颐难得碰上丸子上门做客, 自然是各处留人。

萧程颐其实是个极其聪慧之人。他无论沉默寡言还是冷淡高傲, 都只是他因不乐意搭理人才那般行事。若他存心讨好谁, 自然是处处周道。丸子边逛花房边听他谈及花房中各色奇珍异草的习性与料理, 免不了对他刮目相看。想不到他对侍弄花草也自有一番见解。

“琳琅若是喜欢,可以带几盆走。”萧程颐这花房中每一株植物都价值千金, 但送给丸子,他尚觉得不够拿得出手, “这几株兰草养起来不费事的。”

丸子确实十分喜欢,想着收了他不知多少东西也不拘这一两盆花, 含笑地点头“那便多谢三表兄。”

萧程颐闻言一双眼睛如秋水荡开,霎时间潋滟生辉。他这天生的皮相是当真的难得, 目若寒星, 眉如墨画。八尺有余的身高修长俊逸, 骨相与皮相并存, 无一不美。丸子从旁打量他,遥想当初的丽贵妃到底有多貌美才能生出这般惊艳的人。

萧程颐见丸子时不时盯着他脸瞧, 嘴角的笑渐渐放开, 心情十分愉悦。

林瑟瑟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冰凉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确实是她太高看京城士族的恩情道义,认不清自己身份,以至于有这般妄想。想起丸子劝她的那番话, 林瑟瑟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心六皇子知晓了这件事会怎样。

因着秦王府没女主人,招待女客是萧程颐亲自来。丸子虽不惧京城流言,却不好随他进屋里去。萧程颐贴心地在竹林中设宴,这样差强人意也算不上瓜田李下。

萧程颐在丸子的右手边落座,目光落到丸子腰上的玉牌上渐渐幽沉。那日自太史府离开,他便命人将玉牌上的符文画下来送去相国寺请明心大师看过。他猜的八九不离十,那符文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种借运的符文,有阴阳两种画法。阳符借运,阴符是供者,而丸子玉牌上的符文是阴符。

换言之,有人在借琳琅的命和运。

萧程颐不知是谁在背后搞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却知能让丸子不

离身地佩戴玉牌的无外乎两种关系太过亲近被蒙骗,或者位高权重不能拒绝。那么,偷琳琅的运道的人是那种

他注意到丸子过于单薄的身形以及白皙到透明的皮肤,心中忽然有种难言的情绪“说来,琳琅是自幼便如此消瘦么怎么看起来风一吹人就折了”

丸子一愣,没想到他坐下来开口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

感觉十分莫名,丸子却还是抬手看了看自身。事实上,她确实身形有些单薄了。但丸子觉得,这对十四五岁的姑娘来说是正常吧看了一眼近来已经长了肉的林瑟瑟,丸子点点头“嗯,听说出生时遭了寒,身子骨比一般婴孩儿弱许多,不太会长肉。”

“可有寻太医号过脉”萧程颐忆起明心大师一口笃定的短寿之命,笑道,“或许多寻几个太医能给你调理调理,便将底子养得更结实些。”

“无碍,”丸子摇摇头,“除了不太容易丰腴,我身子没大碍的。”

萧程颐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甘,林瑟瑟却不知他不甘什么。心中不自觉的发酸,眼眶也偷偷地红了。这就是对贵人与对平民的差别吗她以救命之恩为由跪在地上求秦王殿下给她一个名分被斥责放肆,琳琅姐姐对他不假辞色,殿下却上赶着替她的身子忧心。

丸子不愿谈,萧程颐也不好抓着不放。目光在丸子身上逗留了几圈,还是觉得那块玉牌太碍眼。

上回在荷花宴他便作势问过,但那时候他虽认出来却不清楚其中的用意,于是不曾提点过丸子。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发出嘟嘟的轻响,萧程颐于是又提点丸子一句“琳琅似乎很看中这个白玉牌。几次见你都有随身佩戴,不知这玉牌是有何意义在”

丸子记得他上回便问过。坐下这一会儿,萧程颐又是问她身子状况又是提玉牌,她于是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可是这玉牌有什么古怪”

萧程颐瞥了一眼瞪大了眼睛看过来的林瑟瑟,鸦羽似的眼睫垂落下来“符文很有意思。”

符文丸子一愣,撩起腰间坠着的玉牌。这玉牌丸子随身佩戴多年,自然知晓正面背面都刻有符文。不过她见符文雕刻得颇为秀美,便

只当是匠人为了玉器美观而特意雕琢的图案。林瑟瑟也正色起来,她的那枚玉牌也是有符文的。不过她记不清符文的走向,只知与丸子的大同小异。

“三表兄有话不妨直说。”丸子眉头蹙起来。

萧程颐不清楚李家到底在搞什么,也不清楚丸子在李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透。宫中出身之人最习惯的就是明哲保身,萧程颐自然也颇为擅长。如今肯开口提起丸子玉牌之事,已经是他对丸子十分看重“我那日一见,观那符文颇为不祥,还是别随身佩戴为好。”

符文不祥丸子眉头拧得紧了。她一手拿着白玉玉牌,白皙纤细的手指竟然比白玉更细腻。一旁林瑟瑟闻言不由心中一咯噔,脸色也难看起来。

“一般玉牌玉佩,都是雕刻祥云或花纹作配,甚少有刻制符文的。”萧程颐话都说到这,不免多说两句,“前朝倒是盛行玉牌刻符文,不过都是些鬼鬼神神的东西。”

一句话,叫丸子和林瑟瑟两人脸色突变。

林瑟瑟一直以为这玉牌是表明她身份的信物,对它爱之甚重。但此时听秦王殿下的口气,似乎玉牌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好东西,或者说,若不是表示她身份的信物,那她其实并非流落在外的贵族仕女么林瑟瑟顿时惊慌地看向丸子,好似被抽掉了底气似的突然间没了依仗。

丸子如今没心情宽慰她,似乎在掂量萧程颐说的话的含义。

事实上,这年头一旦涉及到神神鬼鬼,那必然不是往好的方面。毕竟若单纯是好事,没有人会瞒着受益人本身。而她此时在萧程颐的脸上看出了一点意思。似乎这符文似乎不仅仅是差,或许还有些要命的东西在里头“三表兄你,可是曾经见过类似的符文”

萧程颐没有多说,只似笑非笑地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玉牌你往后还是别随身佩带为好。”

丸子的脸色凝重起来。她手指拨弄了下玉牌,想想,扯了下来。

一旁伺候的红牙绿鄂等人此时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绿鄂慌慌张张的,红牙的眼神也闪闪烁烁。至于两人是否在慌张同一件事,那就不得而知。丸子将玉牌递过去,绿鄂伸手接过下意识地就

想扔的远远的。但意识到主子还没发话,她捏着玉牌等着丸子吩咐。

“先拿回去,”丸子眉头蹙着,这事儿只是一个说法,尚未有定论,“等查清楚再说。”

因为玉牌这事儿,接下来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

丸子一直蹙着眉头低头思索,林瑟瑟恍恍惚惚,怕又不知该说什么。神神鬼鬼这种东西别人信,丸子素来是不相信的。命与运这些都是江湖术士说出来哄骗人的把戏。不过丸子不信,不代表不会膈应。只要一想到有人暗中觊觎着自己的命和运,跟头上悬了把剑一样令人难以心安。

萧程颐懊恼地捏了捏手指,早知说了会是这样的情状,可以换个时辰再与丸子说。

心事重重地用罢午膳便没有多留,丸子带着魂不守舍的林瑟瑟告辞回府。萧程颐又捏了捏食指,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符“拿着,给你去霉运的。”

丸子眨了眨眼睛,有些诧异萧程颐会从袖子里拿出这种东西,一时间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萧程颐却不管不顾地塞到丸子手中,忽然大胆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下手快到丸子都没反应过来,他眯着眼睛笑得狡黠“不知能不能改运,但总是一份好的祈盼。”

丸子“”

林瑟瑟在一旁看得更泪花儿在眼睛里打转儿,秦王殿下对她和对琳琅姐姐,当真是天上地下两种态度。可如今在惊觉自己很可能不是士族贵女之后,她心中再没了难堪得底气。此时小心翼翼地跟在丸子身边,连往日的亲昵都显得局促了许多。

丸子满心都是玉牌的事儿,倒也没注意到林瑟瑟的不对。如往日一般上马车便命车夫回府。

秦王府与李府离得不远,走得慢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路上,马车里鸦雀无声。丸子是在思索事情不想开口,林瑟瑟则是被突然的现实打击得不知该如何自处。两人沉默相对,一时间只剩下车轱辘磨蹭出的吱呀吱呀声响。绿鄂和红牙跪坐在马车的角落,表情也是各异的。

就在马车出巷子转出来,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尖利的女声尖叫,马车停了下来。

丸子从沉思中清醒,看了一眼绿鄂。绿鄂自从金陵回来,俨然越过红牙成了丸子跟前的

第一人。她立即掀开帘子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林瑟瑟靠在车厢上恍恍惚惚,丝毫没有被惊扰的样子。红牙目光在两位主子身上犹疑,表情越发的沉重。绿鄂在问了车夫几句后,回头跟丸子耳语了两句,得了丸子应允便下车去。

外面悉悉索索的不知出了何事,隐约有女子哭泣的声音。

丸子蹙着眉头吐出一口气,平日里冷淡的脸孔此时敷了一层冰雪,看着都冻人。不知是心境变化了还是怎么,素来觉得丸子平易近人的林瑟瑟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丸子的脸。她低垂着脑袋,心中对此时的处境感觉十分茫然“姐姐,你说,今日之事会被六皇子殿下知晓吗”

“嗯”突然发问,丸子没听清。

林瑟瑟嘴角蠕动了一下,声音放得更轻地又问了一遍。

“不必担心,”丸子的嗓音还是那样冷冷淡淡,似乎玉牌的事情并未影响她什么,“今日是我去秦王府做客,你不过是随我过去。花房的事情除了我与秦王殿下,无人知晓。”

丸子这是在宽慰她,林瑟瑟听罢眼眶又一红,那股压抑了一天的委屈顿时就冒上来。她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挪到丸子的身边,试探地抱住丸子的胳膊。丸子身上梅花的冷香传过来,渐渐安抚了她的情绪。林瑟瑟吸着鼻子沉默,许久之后,才哑着嗓子道“进了六皇子府,我会努力讨他欢心的。”

话音一落,又是一阵沉默。

须臾,丸子开了口“倒也不必如此,六皇子并非恶人。他虽不如萧程颐俊美,但也生得一表人才。他如今年纪尚轻,身边没有别的女子,你若过去也算是他身边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