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三合一)(1 / 2)

三个人好不容易见了面, 完全值得庆祝一番。

正好叶千盈和沈瀚音带了菜上门,中午这顿饭就不出去吃, 直接在自己家里做了。

检点了一下沈瀚音和叶千盈带来的几袋蔬菜, 再加上生鲜送上门的排骨和牛羊肉, 窦信然很快就确定了午饭的内容。

只是

按照菜单, 三个人的工作分配是这样的。

主厨窦信然

副厨窦信然

洗菜小工窦信然

服务员沈瀚音

传菜小工叶千盈。

窦信然缓缓皱起眉头“我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沈瀚音面带和煦微笑“窦兄说什么呢,现在这个样子, 我觉得哪里都挺对。”

“一年之前,你至少还是能做副厨的,对吧。”

窦信然的记性很好,相当准确地背出了当初他们一起去日租房时的时间地点。

当时集训队的八个人一起出去聚会的时候,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能帮窦信然打打下手, 做做厨房里活计的人就是沈瀚音了。

“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在吃学校食堂, 连个土豆皮都不会削了啊, 窦兄。”沈瀚音立刻为自己叫屈。

“难道你连肉都不会焯了吗”窦信然激情控诉。

“一年一年是个很长的时间。”沈瀚音摇头晃脑,振振有词, 脸上甚至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禅意“窦兄, 你要知道,岁月足以改变太多的事情。足够我忘记土豆皮怎么削、猪肉要怎么过水、鸡蛋要怎么搅拌,也足够一个小小的按钮被灰尘直接给堵死”

窦信然“”

沈瀚音一提按钮,窦信然就没有话说了, 只好自认倒霉,默默地埋头切堆。

虽然但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种不对的感觉, 一直到窦信然起锅炒菜,两把大勺同时点火,下油放蒜、勾芡开锅,沈瀚音端着盘子把菜品传到桌上时,终于升到了最巅峰。

“等等,你们来我家,是为了给我洗尘接风吧”窦信然系着围裙,手里提着锅铲,十分凶悍地敲了敲锅边“这算是我在喂你们,还是你们来看我啊”

沈瀚音“哈哈哈哈哈”

叶千盈“哈哈哈哈哈”

窦信然“”

得损友如此,真是不如一起放到锅里炖了。

正好家里两口锅,沈瀚音一口锅,叶千盈一口锅,还能分出个男锅和女锅。

“真不容易,来,尝尝这个。”叶千盈把自己刚刚绣花一样精雕慢琢的玻璃碗放到窦信然面前,相当麻利地在上面扎上了四五个牙签。

窦信然低头一看,顿时惊了。

尽管那只是一碗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水果沙拉,但鉴于窦信然的往昔记忆,叶千盈这个大小姐吃水果从来都是直接吃处理好的成品,甚至长这么大都可能没剥过香蕉皮

叶千盈亲自拌的水果沙拉啊她亲自削平切水果拌的啊

窦信然立刻把拎着锅铲的右手放下,将自己故意表露出来的火气和煤气灶一起关掉。他相当斯文地叉了一块吃掉,振聋发聩地感慨道“做得好”

沈瀚音“”妈的智障。

简直没眼看了。

三个人围坐桌前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尽管他们只有半个学期没有见面,平时还经常在三人的小群里聊天,但不知怎地,如今重新还原一边围炉的场景,竟然很有几分的恍若隔世感。

窦信然以闷酒的姿态,一口气喝掉了半杯橙汁,这才慢慢地叹了一口长气。

“还是家里好啊。”

叶千盈看着他手边的橙汁杯子,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刚刚三个人一起去楼下超市买饮料时的场景。

当时两个男生拿酒量开玩笑,沈瀚音问窦信然,说我们在学校都不喝酒的,不知道你在外面有没有多喝

窦信然当机立断地回答道,“我现在千杯不醉”

沈瀚音立刻就摆出要扛一箱啤酒上楼的姿态。

“千杯不醉,就是学会怎么洒酒,以及酒桌上怎么跑下去吐了。”窦信然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不许坑我,咱们三个人吃饭,你再提酒我灌你。”

所以最后还是买了大家都爱喝的橙汁。

异国的酒是不少的。g国治安混乱,威士忌更是相当出名,本土的啤酒和葡萄酒也种类繁多。

然而,窦信然三更半夜时望着天上的月亮,最想念的,竟然还是当年在火锅店和串串店里,和沈瀚音叶千盈一起喝的这杯橙汁。

话题在三个人之间打转,很容易就落到了窦信然的身上。

无论是叶千盈还是沈瀚音,都很关心窦信然最近过得怎么样。

要知道,他虽然在群里三天两头地报喜,但是只要长了眼睛,就能发现他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说话的间隔越来越长。

那段时间可是叶千盈和沈瀚音忙着研究再生液体药火炮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合眼的机会都要掐着点按秒来。

窦信然当时居然连回他们俩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可想而知他都忙成了什么样。

在两个朋友关切的问候声里,窦信然只是淡淡一笑。

对于这个问题,他不敷衍,却也不把其中遇到的各种事迹细细地和两个人明说。

窦信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这一回出去,我长见识了。”

外面的人心险恶,比他前十八年里见到的还要更胜一筹。

他是国外来的异国客,别人打量他,第一眼就觉得是可宰的肥羊。

窦信然向来知道,要想做成大生意,就决不能太要脸。只是,他这回去g国,几乎是连一身撕扯打滚的本事都用上,才在当地站稳了脚跟。

时至今日,他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当初叶千盈的大哥对他提出邀请又被拒绝后,只是笃定地一笑,让他有空常过来坐坐。

如果窦信然能在g国扎下根据地,那他哪会有那么多的机会去找叶迢“常来坐坐”。

叶迢那么说,分明是拿准了窦信然不能成功的意思。

他也是考虑到窦信然若是失败了,就给窦信然一个台阶下,让窦信然回来后好好念书,以后可以为自己办事。

窦信然当时看出叶迢欣赏自己身上的闯劲儿,索性顺水推舟,把关系又往前推了一步。

他问叶迢,如果他没有时间常回来看他呢。

叶迢的眼里便升起了几分激赏之意。

“如果你没有时间回来陪我坐坐,那我有一支珍藏很久的红酒可以送你。”

只差一点,窦信然就真喝不上那支红酒了。

至于现在嘛

窦信然不在乎叶迢究竟会不会给他那杯红酒喝。

窦信然只是有一点有一点想喝叶家的那杯女儿红。

“最开始打通第一条商路的的时候,我是想捞一笔快钱,个月就走。”窦信然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橙汁“毕竟g国再好,哪怕遍地黄金,我也总要回国的。”

窦信然的家在这里,他唯一的亲人在这里,他的朋友和他第一次喜欢过的女孩,都还在华国。

一听“只是”,叶千盈就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有情况。

“但是”

“但是,我发现,这其中能挣得实在是太多了。”

叶千盈“”

她就知道。

要是看到钱不挣,窦信然实在是非常手痒。

但如果要做细水长流的生意,那就不能按照他之前的搞法来。

窦信然原本计划的那种搞法,缺德冒烟招人恨。基本是一个他吃完了肉,不管碗里还有没有汤,直接就掀盘子的路数。

他要是敢用这个方式,固然能挣个盆满钵满,但以g国本地彪悍的民风,窦信然估计,即使自己时隔年再去g国,可能都有人给他的脑袋挂花红。

所以,窦信然当即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非常规矩的良民。

也没有太规矩,太规矩会被人当羊宰。

窦信然背倚当地军方,拔了两个地头蛇的钉子,算是在此地的第一次立威。

“喝酒的本事就是在那几个月里练出来的。”窦信然叹了口气。他不用说得太明白,叶千盈就已经心里很清楚。

就算g国军方是公认的腐败,那也不是谁想攀都能攀得上的。

所以窦信然为了这条关系,必然在明里暗处都付出了许多的努力。

“我既然花了这么多钱,那肯定不能白花啊,对不对”

窦信然非常诚恳地对着叶千盈和沈瀚音表态,却发现这两个人用一种同出一辙的了然神色看着自己。

窦信然“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眼神,就是大家都这么熟了,你窦信然是什么德行,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吗,在这里充什么委委屈屈的大尾巴狼啊。

从窦信然的手里出去的钱,那有白花的吗,一笔一笔,都是他的前期投资。

窦信然花出去多少,就代表着他要挣到更多。

所以,在听到窦信然接下来说道“所以我觉得跨国贸易不够,跨国贸易还不够赚。”的时候,叶千盈和沈瀚音心里真是一点意外都没有。

叶千盈点点头,自己去夹窦信然刚刚做的可乐鸡翅“必然的。”

沈瀚音也喝口橙汁,兴致勃勃地在餐盘里选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糖醋排骨“应该的。”

窦信然有如此野望,怎么会让他们两个感到奇怪。

毕竟,窦信然的商业天赋,就和叶千盈的学习天赋,以及沈瀚音的人性之光一样,都是世上难得一遇的bug。

沈瀚音从认识窦信然开始,就觉得他绝非池中之物,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的朋友竟然是在异国化龙。

叶千盈比较了解窦信然,而且关注点和沈瀚音不太一样。

她知道,自己同桌不会在只有一分把握的时候,生出八分的胃口,所以先问他“轻奢和轻工业物品的贸易你看不上,那你看上什么了”

一提起这个话题,窦信然当即露出笑容,隔空敬了一杯。

“还是要谢谢叶大哥,当时我们两个谈了一个下午,你的大哥给了我很大的启发。”窦信然对着叶千盈眨了眨眼“我想在g国搞房地产。”

叶千盈“”

叶千盈“你这一次去,究竟挣了多少钱”

叶千盈“不对,这种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你找的究竟是个什么靠山”

“这才刚开始,才跟银行借完贷款,拍下一块地圈起来没动,等着炒起来招商呢。”窦信然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声“至于靠山唔,我不知道你们了不了解g国的情况,他们那边内部势力划分很是混乱,一共有十三个将军。”

眼见叶千盈和沈瀚音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窦信然才笑了一笑,吊足胃口,揭晓了谜底。

“我的靠山,就是其中的第十将军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还很有几分传奇。

或者说,不是窦信然太传奇,而是那个第十将军家的孩子太倒霉。

那位第十将军,家里一共四个孩子,前面三个姐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生得唇红齿白,从小就被送出国留学,品德十分端正,和他无恶不作的爹简直不是一个品种。

据后来窦信然和他几次见面的时的感觉来看,这可真是歹竹出好笋,难得在这样的实权人物家里,生出了这么一个一身正气,简直像个大白兔一样的孩子。

“现实往往比更离奇。”窦信然想起这件事,也是十分唏嘘

“第十将军家里应该也没想过,自己家的儿子,正当壮年,居然会在自己家的地盘上会遇到危险吧,所以身边也没有带保镖。他和小学同学在酒吧聚会,结果惹到了那个酒吧的混混。”

当时,窦信然和当地的一个掮客约在酒吧喝酒,不巧目睹了整件事的全过程。

只能说,这孩子实在是被教的脑子缺弦,看到两个混混调戏高中女生,当即就上去指责了一顿。他自己也有几分拳脚,很有正义感地英雄救美,并且把人给揍了。

“我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事必然要糟。”

那几个混混一看就不是善茬,酒吧这种地方更是鱼龙混杂,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敢在这种地方开酒吧

掮客当场脸色就变了,知道一会儿事有不好,带着窦信然转头就走。

那几个混混他认识,是g国当地一个气焰很嚣张的黑帮小头目,这年轻人竟然敢惹上他们,只怕一会儿连全尸都留不下。

于情于理,于利益于本性,窦信然都不应该管这件傻狍子自己找死的闲事。

“但我实在唉,我转头离开酒吧之前,多看了他一眼。”

就是那一眼,窦信然发现,这一身书卷气息的年轻人,脸上竟然生了一双很有神的凤眼,又顶着一头棕色的、软软的天然卷。

一瞥之下,窦信然心里善念横生。

他和掮客告别以后,果断地把自己的小面包车卸了车牌。

面包车是在当地买的,此地民风彪悍,外国人开豪车是等着挨划。窦信然开的这辆面包车,和它相同款式的车子,一条街上没有二十也有十八。

窦信然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个机车头盔给自己带上,然后把车开到酒吧附近蹲点。

一般来说,要是那个年轻人真惹上了麻烦,被几个混混呼朋引伴叫过来的手下群殴,他们会把人拖出来打的。

当地黑社会一般不会把人直接在酒吧里打死,酒吧里有监控不说,而且那样晦气,血也不好洗。

窦信然把面包车开到酒吧附近的暗巷口蹲点。

果不其然,没过一小会,那年轻人就鼻青脸肿地被一群大哥推搡着出来,他头破血流,完全是被人挟持着,眼看就要被塞进小巷子里了。

就在这伙人和街头面包车擦身而过的前一瞬,窦信然抓紧机会,大声用当地语喊了一句“来救你,上来”